第186章(2 / 2)

“为什么?锦绣,我一直不明白,阿遽也一直很痛苦,你其实明知道这孩子不是我的,是阿遽托付给我的。少年时代他也曾护你周全,他从来没有挡过你的锦绣前程,他曾经这般狂热地爱慕过你,为了你违反宫规地助你多次,可你为何要对他的女人和孩子下此毒手?”

锦绣的眼光已是一片死灰,娇躯狂颤。

她慢慢地后退,退到长剑身旁,长长的媚眼轻瞟了一声长剑,口中却仍然倔强道:“你想让木槿误会我,所以尽管胡说吧。”

“后来我终于明白了,你觉得琴儿的孩子若是个男孩,先帝便会下旨封我为太子,你的非流便没有机会,你更怕阿遽从此同我结了盟。你暗害琴儿和念槿,阿遽心中肯定怪我没有保护她他的妻子,暗生恨意,你也可以从中挑拨,还有就是因为嫉妒,你不能容忍爱过你的男人变了心,你不允许有人跟你分享爱,哪怕那个人是从未伤害过你的阿遽。”

“花锦绣,你长得如此美丽,所有的男人一见到你,就想要你,我也曾经这样疯狂地想过你。如今你依然如此美貌,可是一想到你这双美丽的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我就觉得无比恶心!你为了荣华,勾引过这么多男人,像你这样的人怎能母仪天下?”

他的话语轻轻淡淡,目光中含厌恶和鄙夷,转身便走。

锦绣在他身后冷冷道:“我肮脏、我恶心?那木槿呢?”

非白站住了脚。

锦绣一撩头发,翩然站起,慢慢走到非白身后,胸前的丰盈若隐若现,她慢慢贴近非白的背脊,那绝艳的笑容如一朵恶毒的花,“花西夫人?贞静公主?天下人都知道她是多么肮脏!大理的太子为她扮作女人,突厥囚禁的那段日子,撒鲁尔天天与她通宵宴饮,谁又知道发生了什么?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她的身子被多少男人……”

她的话音未落,非白猛地回首,一掌掴去。锦绣倒在地上,绿纱滑落肩头,性感的酥胸露了大半。她的脸上五指印分明,嘴角慢慢流出一丝鲜血,她也不拭去,只是双手撑支,微挺傲人的身材,紫瞳勾魂摄魄,幸灾乐祸道:“呀,我说中晋王的心事了吗?”

“晋王,哦,不,我该称您为陛下。”锦绣仿佛不顾一切,在地上轻打了一个滚,玉手轻拂开抹胸,悄然伸入,目光迷离,极致撩拨,口中却残忍地道:“陛下说说你每日同皇后云雨之时,有没有想过那些男人也曾经这样抚摸过她?”

她咬着嘴唇,轻轻打开双腿又闭上,“那些男人是不是这样骑在她身上……”

非白的脸颊一下子苍白如纸,他光洁的额上青筋露了出来,紧握腰间的乌黑长鞭,向她走去,“你闭嘴……”

我的心好像被人狠狠戳了一个洞。我可爱的妹妹变成了这样一个狠如蛇蝎的女人。那些人在我面前“诽谤”过她的话语一瞬变成了事实。

我走进珠帘内,平静地道:“请陛下容我同太皇贵妃,我妹妹说说话。”

非白恢复了平静,与我擦身而过时,侧着脸对我淡淡笑了一下,然后轻轻拍了我的肩膀,走了出去。

锦绣倔强地把眼神瞟向我。我猛地拉过她,狠狠地打她屁股,就像她小时候不听话时,我体罚她那样。

锦绣一开始有点蒙了,醒过神来后张口便怒骂我:“你这个一心只向着你男人的贱人!”

我铁了心地死抱她的腰,狠打她的屁股,不论她怎么推打我。锦绣出手击的天灵,我一下子挡开了她的手,怒瞪着她。她顺势一口咬住我的左小腿,瞬间,我的小腿便鲜血直流。我挣扎不得,还是一下一下打下去,她最后只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会儿她的屁股红肿起来。

不知不觉,我的手也疼到麻木了,她也渐渐松了口,滚落在我的脚边,我一把拉她入怀,死死抱住,不让她有机会再咬我。

她更大声地哭出来。我俩泪流满面,却不愿意看对方的脸,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该怎么办?”锦绣终于哭累了,断断续续地在了耳边喃喃说道:“他要杀了非流,怎么办?他可以杀了我,可是他不能杀了非流,他是我的命根子啊。”

这一夜,锦绣一直抱着我,就像小时候,她受了委屈或者极度惊吓,紧紧地抱着我那样,哭了一夜。她告诉我她在那个白衣少年面前自惭形秽,觉得配不上他。她曾经真心地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可是那原青江是那样可怕,又那般有魅力,给了她那个白衣少年无法给予的东西,那就是权力。

那种生杀予夺的权力实在太诱人,致使她最终放弃了爱情、愧疚,还有我,而她的选择也越来越少,前方看似是锦绣前程,却好像越走越窄,到后来似乎只剩下了敌人和权力可以选择,在这所剩无几的东西里唯一宝贵的便是她对非流的爱。

她反复哭诉着为什么非白这样恨她,他曾经那样温柔地凝视过她。

那是因为他曾经深深地爱过你,甚至到现在他心中的某个角落还埋藏着你的影子。我在心中叹息着,没有说出答案,只是搂紧了她,轻拍她的后背,一言不发。

我想,也许她也知道这个答案,所以才会这样害怕。

第十六章 茶烟透碧纱

第二天,锦绣的宫人传来消息,圈禁在永定府中的永定公乔万欲发兵救太皇贵妃,结果他的计划被冯伟丛的手下探知了。乔万化装的队伍走到朱雀街,就被等候多时的素辉和齐放中途劫击。乔刀负隅顽抗,当场被齐放亲手击毙,紧跟着亲康郡王的大部队终有踪迹,收到平安旨后,却并未按旨回朝,反倒突破沈昌宗的重围,并最后几个旧部和武功高强的紫星武士挟世子逃入秦岭,不知所终。

等我们得到消息时,素辉已收缴武德军,所有参与谋反的将官全被斩首示众。锦绣最大的靠山宁康郡王生死不知,再无人可领军队打回长安,尽管我向她保证非白不是伤害非流,并且我也已派了暗人前去营救,可是锦绣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发起了高烧,别说去法门寺了,她连站都站不起来,我便留下来照顾锦绣。

为保锦绣性命,初喜没办法,只得含泪交出锦绣在皇宫呼风唤雨的皇贵妃凤宫印。此时的锦绣却根本不在乎那凤宫印,她总是神经质地拉着我的手,“你别离开我,你一走,他就要来害我。”

要么就是紧紧抱着我,对我附耳压低声音道:“不要让非流靠近我,他在等我引非流过来,好逼他交出玉玺,然后杀了他。”

她的眼神涣散,对我嘻嘻笑道:“木槿,我的流儿才是大塬真正的太子,等我得了这天下,我与木槿一人一半,可好。”

我对着她无言地泪流满面,可是她却嫌弃地弹着我的眼泪,一把推开我,用着一头蓬乱的发髻,紫瞳高高在上的睨着我,“圣上不喜欢看女人哭,你以为哭哭啼啼就能让圣上多看几眼吗?没有人可以跟我争宠。”

初喜流着泪告诉我,锦绣已经很多年没有生病了,可是这一场小小的高烧令她病得不轻,所有的意志都垮了,曾经不可一世的紫瞳充满了恐惧和忧虑,满头如云的乌发竟然一夜雪白真情 为,美丽的面容急速憔悴,几天之内失去了整整十斤。除了我和初喜,她不让任何人靠近,凡是药品和食物,她一定会圆睁着大眼睛看着初喜试过,然后再蹲在我跟前,仔细地看我再试过,她才会小心翼翼地服食,因为她深信非白会用慢性毒药害她,如同当年她对待可怜的琴儿。

她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只是瞪着一双眼窝深陷的紫瞳。死死地看着大殿的入口处——原来三十岁的美人看上去却像四十岁一般,等待着前来拘押她的侍卫或者是非流的归来。

二月二龙抬头的好日子,在外面守着的初踉跄着奔入锦绣的寝殿,流着泪喜泣道:“主子,殿下还活着,殿下已带一个铁卫回紫栖宫了。”

“昨夜宁康郡王欲带着三千奉德军冲下秦岭,宁康郡王已被活捉,我君氏的暗人已救出汉中王殿下,是殿下为救宁康郡王和太皇贵妃,带着一个铁卫自己回来了。”小玉在一边回道,“殿下现在在崇元殿门口举着玉玺跪着,山呼万岁,愿终身为先帝守孝,只求圣上能免宁康郡王一死,免太皇贵妃殉葬先帝。”

锦绣的眼神如死灰一般,手一颤,金盏跌落在金砖上,发出急促而刺耳的声音,她的声音像死了一样,“完了。”

小玉急忙说道:“请太皇贵妃放心,忠勇郡王于飞燕及其妻安城公主、太仆寺卿常栽道、大理寺卿朱迎九以及新赦的三口临武将军卢伦等皆同跪汉中王身侧,为宁康郡王和太皇贵妃请命。”

我们同锦绣六神无主地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又见锦绣的宫人满面泪痕地进来报说:“娘娘大喜,皇上准奏了,宁康郡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贬为庶民;汉中王为奸人蛊惑,赦免无罪,今准其为先帝守孝,马上就要过来与娘娘团聚了。”

我暗中舒了一口气,锦绣的憔悴容颜上没有半点喜悦。

不消半刻,却见有大队人马涌进大殿,走在最后面的是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非流,小脸又黑又瘦,神情凝重。

到得中殿,我让监押的大队等在殿外。非流刚给锦绣见礼,担心地询问锦绣身体,不想锦绣忽然一抬手,打了非流一掌。锦绣仍在病中,枯瘦的手力量减了几分,饶是如此,非流的脸还是被打偏了,小脸上清晰地印着五道指印。 我们大惊,我按住锦绣的手,生气地瞪着她。可是非流却像没事 样,反倒上前一步,对锦绣挤出一丝笑容,“父皇一个人很孤单,正好儿臣可以去陪陪他。”

“闭嘴!”锦绣仍然板着脸,恨恨地看着非流,“我说过,你只需走,只需走得远远的,只要有玉玺在,何愁没有皇位?”

非流郑重道:“儿臣担心母亲。”

锦绣吼道:“谁要你担心,他逼死我正好,逼死太皇贵妃,天下皆诛,正可以成为你日后复位的资本。”

“母后糊涂,”非流肃然道,“父皇驾崩,非流不归乃是大罪,皇兄可轻易带领朝臣禠夺儿臣的皇位,废儿臣及母妃为庶人。皇嫂说得对,只要活着,便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