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娥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当下也不多解释,只说,“我盛了碗鸡块给咱爹,回头你给送过去。”
江素娥说的‘爹’就是她公公,裴永志的爹,其实江素娥一直对他爹挺气的,本来身体就不好,自家活都做不完,还要上队里干活。
结果年前裴永志的二叔找她公公帮忙垒猪圈,说是想养猪,他公公还就真去了,下了工没黑没白的帮着干,结果把自己累着了,腿疾犯了,直接上了医院,差点把她家家底掏光,他家那二叔呢,一分钱医药费没掏,还说风凉话,说啥,“哥啊,你说自己身体自己不知道情况啊,不好受不知道说啊,你这是让你弟要让人说闲话啊。”
可惜江素娥当时不在场,要不非得闹的人仰马番不可,事后她要去二叔家好好说道说道,可她公公非死活拦着,她一想公公自己乐意被二叔盘剥,人家兄弟感情好,她拦在中间当坏人也是没意思。
江素娥说了几句气话,老爷子也没言声,可能也知道自己拖累了儿子儿媳,她性格再泼辣也不会对着好说话的公公大发脾气,也只能自己内伤,该孝顺的还是要孝顺的。
只是她家这半年也没啥好东西,所以并没孝顺什么,这次炖了鸡自然要端碗过去。
裴永志一听这话,自然也十分高兴的应了,出门端碗就要走,江素娥后面又拉住了他,小声跟他说,“大丫的事反正公公他们也知道了,你回头也跟他们说一声,省得担心。”
江素娥是不想当着几个闺女面说这些的,其实之前要给大闺女订亲也是背着她们说的,她们小孩子也不懂这些,再说也怕大闺女尴尬,所以现在不订了,就更没有必要说了。
“唉。”裴永志响亮的应了一声,白皙的脸上通红通红的,不知道还以为他不好意思了,其实他是激动的,他还没从媳妇改变主意的兴奋中恢复过来。
屋里裴晓瑜上面一个碗埋头吃土豆,下面腿上还放了一个碗,装了不少鸡块,裴晓玲和裴晓珍两个看了全当看不见,只是桌上一大盘鸡肉炖土豆,现在已经下去大半盘子了,爸妈一个都没吃,她们两个十分担心一会儿她们妈会发脾气,毕竟能炖回鸡可不容易,家里现在只剩一只了。
谁知江素娥进屋来,不但没发脾气,还乐道,“多吃点,不够锅里还有。”
鸡虽然只有一只,但是还加了许多土豆粉条,所以着实炖了不少。
桌上三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迅速看了她们妈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吃了起来,生怕有这顿没下顿了。
裴老爹人称裴老栓,现在跟小儿子裴勇武住在裴永志他们房后的老房子,一栋更老旧更破烂的两间半土坯房,为什么是两间半呢?
因为西边那间屋,两年前因为太老了,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塌了。
就剩半间露天的了,只有两间屋可住,索性父子两个还能住开,就是总给人一种房子摇摇欲坠的感觉,裴家兄弟商量着存钱修房,要不然剩下的不知什么时候也塌了,上次是刚好人不在屋,下次不知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
但是因为裴老栓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腿疾太过劳累就会犯,上次一次就花掉了二人大部分积蓄,也是无法。
裴老栓和裴勇武并不一块干活,裴老栓年老体衰被分到的活就比裴勇武轻松许多,所以裴老栓回来后就开始抱柴火都饭,晚饭很简单,一勺玉米面熬锅稀粥就是了。
“爹,你看我弄啥回来了?”裴老栓煮上粥,裴勇武就举着个大西瓜回来了。
裴勇武与裴永志虽是亲兄弟,但却长的完全不同,裴勇武更像裴老栓一些,更高大威猛,足有一米九的大个儿,站在哪都是吸引目光的存在,方头大脸,浓眉大眼,哪哪都大,一笑一排整齐的牙齿衬得能冒油的黑皮熠熠生辉。
裴老栓个子也不低,但到底年纪大了,长年地里劳作佝偻着身体,弯了腰,凭白比儿子矮了两个头,如今也是满头白发、满脸皱纹。
裴老栓听到儿子热情洋溢的声音,转头就看到儿子单手拖了个不太大西瓜进来。
“拉秧瓜,应该不太甜,咱留一半,一会儿给我哥那送一半过去,三小丫头都喜欢吃甜的。”裴勇武咧着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裴老栓看了看西瓜,拍了拍,又看了看根部,“嗯,熟了,都给你哥家拿去得了,咱俩大老爷们吃什么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