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1 / 2)

福生:“……”

算了,还是一会儿再哭吧。

小家伙瘪着嘴巴玩起了自己的小玩具,苏妗用余光瞄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哭,这才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当日四方道长给他们的符咒对越瑢道:“我记得师父说过,若有人再作法害我们,这个符咒就会自燃,可世子您瞧,它还好好的。”

虽然很不想面对这个事实,但事已至此,不能不认命,越瑢揉着额角看过来,轻点了一下头:“我的也还是好的,这说明不是那人又动手了,而是上次的事情还没完。”

“妾身也是这么想的,”苏妗拧眉说道,“只是除了每次都会撞到头和都是发生在晚上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咱们这几次互换身体时,还有什么共通的条件了……”

“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我们没注意到。至于那到底是什么……”越瑢摇头,“为夫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头绪。眼下我们只能从背后算计我们的那个人入手,师父说过,他算计我们是另有目的,只是不巧你我撞到头,用互换身体的方式坏了他的好事,所以他才没能得逞。如今我们已经回京,那人又就在京中,料想再过不久就会有新动作。只是在这之前,我断定他会先找机会接触你我,好摸清楚我们的情况,所以夫人最近要多注意身边出现的人,一旦发现什么异常,马上告诉为夫,还有这符,也一定要记得随身携带。”

苏妗被他说得心下有些紧张,肃然点头道:“妾身知道了,世子也要万事小心。”

“还有,”越瑢顿了一下,抬头看她,“如果没有意外,父王这两天就会向宫里请旨让我袭爵,到时候咱们若还没有换回来,夫人怕是得替为夫进一趟宫。”

“什么?”苏妗整个人都懵了一下,镇北王不是已经没事了么,怎么就要让他袭爵了?!

见她惊得眼睛大睁,越瑢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叹气。

虽然已经确定她并非是永兴帝或者其他人派到他身边的探子,但在昨晚之前,他还是一点都没想过要让她知道自己现在在做的这些事的。一是为了以防万一,二也是怕她知道得太多会有危险。可眼下这样的情况,不让她知道一些事是不行了,因此他酝酿了一下,还是抬手握住了她……或者说自己的大手:“别怕,不过是去谢个恩而已,不会有事的。你只要记得,你,也就是为夫我,就是个一心修仙的世外人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众人皆知我性格高冷,不懂京中人情世故,真要遇到什么讨厌的人,你直接拂袖走人就是,无须忍让他们。”

“可、可这好端端的,父王为什么……”苏妗终于回过了神,“是为了避开赵王和太子的皇储之争?”

越瑢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怔了一下,随即就饶有兴味地笑了起来:“夫人还知道些什么?”

就算没有互换身体的事情,两人也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苏妗是打从心底盼着他好也盼着镇北王府好的,再加上眼下情况特殊,她顿了一下,到底是把自己这些年看到的听到的,还有心里的一些猜测都说了出来。

什么太子生母卑贱,虽由皇后养大,但皇后与其生母皆不得宠,因此他虽有太子之名,但在永兴帝心里却没有什么分量啦;什么永兴帝独宠兰贵妃多年,一心想让她的儿子赵王继承皇位,但是又碍于朝臣们的反对没法废太子啦;什么太子和赵王都十分想拉拢镇北王府,但镇北王却不为所动,一心走孤臣之路啦;什么永兴帝对镇北王忌惮已久,哪怕镇北王一心做孤臣还是不想放过他啦;什么镇北王府如今处境看似繁荣富贵,实则步履维艰啦……总之把能说的都说了一遍。

越瑢惊异地看着她,半晌突然笑了起来:“夫人又实实在在地叫为夫惊喜了一次。”

……这有什么好惊喜的?只要有眼睛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啊!

苏妗心下莫名,面上却只不好意思道:“妾身方才说的,有些是参加宴会时从别人那听来看来的,有些是自己猜测的,也不知是真是假。未免将来不知情况行差踏错,还请世子纠正。”

越瑢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看着这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聪慧许多的姑娘,嘴角直往上翘:“没什么好纠正的,情况和你说的差不多。赵王和太子的夺位之争已经进入最关键也是最后的阶段,如今双方都盯死了镇北王府这块在军中重大影响力的肥肉,企图将父王拉入他们的阵营。”

“但皇帝毕竟还活着,父王若是敢接受他们俩的招揽,不管是谁,都是给了皇帝马上动镇北王府的借口,所以父王不能动。再加上赵王暴戾刚愎,太子庸碌无能,两人都没有明君之相,父王也不愿意扶持那俩废物,所以才要借着这次中毒的机会退下来,把我这个在众人眼中什么都不懂的世子推上去,好躲开这个漩涡。”

“只不过这个过程不会太容易,因为没有人会相信父王是真的甘愿放弃手中的权势想往下退,他们只会觉得他是在装模作样,甚至图谋更多。所以袭爵诏书一下来,针对我的诸多试探就会接踵而至。我,或者说你要做的,就是挨过这些试探,让他们相信新上位的镇北王,就是个除了修仙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苏妗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废物”俩字要求自己,嘴角顿时就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那只要他们相信了,咱们王府就安全了吗?”

想到萧氏与永兴帝那段糟心的过往,她有些不放心,迟疑片刻,到底是压低了声音道,“妾身听林嬷嬷说,当年父王是生生从皇上手里把母妃抢了过来的,就算咱们王府真的成功退了下来,父王也彻底交出了手中的权势,他……他就不会再秋后算账了吗?”

越瑢被她这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面上却只忍了一下,肃然道:“会。”

苏妗顿时紧张道:“那——”

“所以为了活命,我们只能先下手为强。”越瑢压着声音,语气颇为阴冷。

这话的意思是……

苏妗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也猛然紧绷了起来:“难道咱们……咱们家要反?!”

越瑢被“咱们家”三个字取悦,眼中一下涌起了无数笑意,但面上却只握紧她的手,郑重其事地问:“怕吗?”

当然怕啊!造反谋逆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

可是怕有什么用?她都嫁给他三年,娃都生了!再如何,这贼船都已经下不来了!

苏妗心头怦怦直跳,呼吸也开始急促,但想到萧氏曾经受过的苦,她就觉得永兴帝这人太狗了!这么狗的人是怎么当上皇帝的?她心中惊惶之余有些不解,又想到事已至此,她也好镇北王府也好,确实都已经没有退路,便只能努力稳住心神道:“怕,但既然造不造反他都不会放过咱们,那还不如拼一把,至少还有一丝希望!”

做错事的人不是他们,凭什么要他们洗干净脖子等死?何况镇北王府为大楚立下了赫赫战功,要是没有她公公和他手下那些将士,大楚早就亡了!他永兴帝还能安然无恙地窝在皇宫里睡妃子生孩子?

怕是早就投胎去了!

他不知感恩便罢了,竟还要恩将仇报,实在是卑鄙又恶心!这样的人,反了也就反了,没什么好犹豫的!

这么想着,苏妗就不怕了。

不就是造个反吗?干他娘的就是了!

越瑢本来想忍不住不笑的,他还没玩够呢,可惜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噗”的一下闷笑出了声。

正满腔热血想着怎么才能成功造反的苏妗:“……”

不是,这个笑,怎么个意思?

“我方才一直在想,你……你要是吓哭了,我该怎么……怎么哄你……”越瑢笑得花枝乱颤,整个肩膀不停抖动,好半天没能停下来。

苏妗看在眼中,有种看到自己发了羊癫疯的感觉。她不忍直视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没冷静下来。又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冷静下来。偏这人还在闷声大笑,她额角怒跳了两下,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还是“啪”的一声断了开来。

“你又耍我!!!”

她气急之余一爪子掐在了他,也就是自己身体的胳膊上。

越瑢的身体手劲大,苏妗又气得厉害,这一下掐得越瑢顿时“嗷”的一声叫了起来:“痛痛痛痛痛痛!冷静!冷静!这可是你自己的身体,掐坏了到时候丑的是你自己啊!”

苏妗:“……”

苏妗更气了,又狠狠给了他两爪子,这才咬着牙根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吓唬人很好玩吗?!”

“我错了我错了,夫人息怒,息怒!”见她实在是恼了,越瑢忙忍着笑求饶道,“这不是你方才的样子太可爱了么,为夫一时没忍住,这才生出了逗逗你的心思……”

苏妗动手发泄之后理智已经回笼了,虽然不后悔掐了他,但冷静下来的她还是有点担心他会生气怪罪自己的,谁想这人瞧着竟半点不介意的样子,还一个劲儿跟自己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