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啊她不想要!
越瑢想着就心神荡漾了起来,他笑:“说起来,这些书都是清平郡主送你的?”
“嗯……”苏妗随口道,“一开始是个意外,她拿错了。”
越瑢乐了:“一开始是意外,这么说后来不是?”
“……”对,因为她看出滋味来了。苏妗闭着眼睛埋进他怀里,拒绝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困了,咱们睡觉吧。”
越瑢其实也很累,尤其是运动过度的腰,嗯……酸得很。可即便如此,他却半点睡意都没有,反而心情亢奋,有种想就这么搂着她,说上一辈子话的冲动。
不过苏妗显然是真的累了,越瑢忍了忍,到底没再逗她,只亲亲她的头发笑说:“好,睡吧。”
苏妗靠在他怀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放松感:“明天我想带我娘去看看我爹,事情既然已经完结了……我也该告诉他一声,好让他安息。”
越瑢一顿,温声“嗯”道:“我陪你去。”
苏妗没说话,只下意识地蹭蹭他的胸膛,点了一下头。
***
两人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起床吃过午饭,又陪着胖儿子玩了一会儿之后,小两口便坐着马车出发了。
他们先是去了别院接柳氏。
柳氏依然疯疯癫癫的,时而安静不语,时而疯癫大叫,直到苏妗说要带她去看她的“岁和”,她才终于有了点正常的反应:“去看岁和?好!好!不过我要先梳妆打扮!”
她一双眼睛亮得逼人,像个刚出嫁的少女一般,带着几分羞涩与欢喜说,“他最喜欢我梳飞仙髻,穿碧纱裙啦!”
苏妗看着母亲,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她让人帮着她梳了飞仙髻,穿上了碧纱裙,末了才带着她坐上马车,往父亲埋骨的坟山去了。
路上,柳氏满脸雀跃地拉着苏妗,口中不停地念叨和丈夫有关的事情。苏妗静静地听着这些她已经听过不知多少遍的话,没有不耐也没有烦躁,只有某种说不上来的茫然感。
她娘到底是多爱她爹,才会在他死后生生逼疯了自己呢?
还有,人们口中的“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为什么能让人生,让人死,让人疯癫痴狂?
越瑢看着自打见到母亲后就变沉默了的媳妇儿,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苏妗回神看他,眼神里一片迷雾。
“到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越瑢温声说,“咱们下车吧。”
“啊,”苏妗下意识往车窗外一看,果然是到了,“好。”
越瑢扶着她和柳氏下了马车,往苏妗她爹的坟头走去。没走几步,柳氏突然不肯再往前了:“这、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不是说带我去见岁和吗?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看着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满脸慌张地抓着自己的胳膊,连连往后退的母亲,苏妗沉默片刻,反过来握住了她的胳膊:“娘,爹就在前面。”
宋修和刚来那会儿,苏妗就请他给柳氏看过,宋修和说柳氏这是心病,而心病是需要心药医的。她娘的心药就是她爹,可她爹已经死了,苏妗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让她娘从过去走出来,如今也不过就是试试罢了。
然而柳氏却怎么都不肯再上前,最后还是越瑢说您再不过去岳父大人该伤心了,她才终于不再挣扎。
伤心?她那么爱岁和,怎么舍得让他伤心呢。
半人高的野草与丛生的灌木后面,一块高大的石碑渐渐露了出来。柳氏抬头一看,愣住了。
苏冉之墓……
苏冉?那不是……不是她家岁和的名字吗?
“娘,爹已经死了,六年前就死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苏妗一句话,叫柳氏整个人往后踉跄了一步,紧接着她抬手就一巴掌挥了过去:“你胡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岁和!岁和怎么可能死?!”
尖利的声音,带着惊恐与绝望,越瑢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胳膊,眉头拧了起来:“岳母大人,都六年了,您也该认清这个现实了。”
苏妗并不意外柳氏的反应,叹了口气说:“我们先给爹上香,把皇榜烧给他,让他安息吧。”
这才是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柳氏是附带的。
越瑢点头放开柳氏的胳膊,让丫鬟制住她,这才陪着苏妗上了香,然后看着苏妗一边烧皇榜一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这皇榜上写着的是赵王和兰贵妃母子的下场。苏妗说完,笑着摸了摸那石碑:“从前我有些怨您,但现在不怨了,爹,您做的很好很对,我为您感到骄傲。如今您大仇得报,就安心投胎去吧,娘……我会好好照顾的。”
话音刚落,一阵微风吹来,轻抚过她的脸庞。
苏妗一怔,眼眶蓦地就湿了。
越瑢抬手轻抹她的眼角,心尖有些发疼,却什么都没有说。
这种时候,他知道她不需要安慰,只需要陪伴。
柳氏还在挣扎尖叫,苏妗方才说给苏冉听的那些话和苏冉的墓碑,并不能将她从自己的梦境中唤醒。苏妗起身看着她,无奈之余心情倒也没有太大的波动。
这样的结果,她早就料到了。
“好了,咱们回去……”
却不想就在这时,柳氏突然用力撞开扶着自己的丫鬟,尖叫着冲过来踹翻了墓碑前的东西:“岁和没有死!岁和没有死!你们骗人!骗人!!!”
贡品纸钱洒了一地,烧纸钱用的铜盆也飞了出去,溅起点点火星。
越瑢侧身挡在苏妗面前,衣袍不慎被烫了个洞。苏妗顶着漫天飞舞的纸钱看着那个洞,慢慢地闭了一下眼睛。
“妗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