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使很多人并没有见识或者听过石地雷爆炸的动静,但是辽国现场上至萧绰、重臣,下至数万官兵、护卫、下人,在第一时间内还是判断或者联想到了这是祥符国的手段。
萧绰亲自抱着自己的儿子,正坐在龙辇上想着这两日狩猎场上种种,越想越感觉其中实在是有着太多蹊跷,结果便是一声炸响从前方传来,萧天成距离萧绰龙辇还有七八里路,爆炸声传到这里,对战马的影响已经很小,但这声音却是让萧绰脑海中想不通的几处蹊跷有了方向,不由脸色大变,变得异常难看。不用她吩咐,便有人弄清楚了情况来向她汇报,得知自己父亲被炸死之后,萧绰更是气得浑身颤抖,但她却也没有失去冷静,下令让所有人停步——事实上不用她下令,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敢再前进,谁知道前面地下还有没有石地雷。
接下来,说是刮地三尺显然夸张了,但是刮地三寸还是有的,期间辽军挖出一个瓷瓶,吓得附近所有士兵鸟兽散,因为辽军根本就没有见过石地雷长啥样,更何况谁知道这是不是祥符国的新式武器。最后耶律休哥强行派出一名敢死之士,以怀着必死之心去“排雷”,结果什么事情都就发生,瓷瓶就是瓷瓶,不过打开之后,里面有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萧绰,你当日敢打我两个耳光,我便杀你父亲和弟弟。”
纸条以最快的速度,由耶律休哥派人送到萧绰辇前,就在萧绰准备接手看时,一道声音远远传来:“太后!不要沾手那纸条,小心有毒。”
萧绰脸色再变,拿着纸条的宫女闻声也将纸条掉在了地上。而这时,前面有一匹快骑飞奔而来,远远喊道:“纸条上有毒,太后不可碰触。”
来者是宫卫军大副统领,大统领耶律休哥因为碰触了纸条,已经被毒倒了,还好他内功深厚,在第一时间感觉不对,便坐下以内功压制毒素不要扩散,最先碰触纸条的士兵已经死了,全身变成了漆黑。
这时,送纸条来,还跪在萧绰龙辇前面没走的那名士兵一声凄厉惨叫,然后便跌到在地,同样变得全身漆黑,死得透透的。
紧接着那名最后碰过纸条的宫女在一脸惊恐之极的喊叫声中也倒了下去,全身漆黑,因为她距离萧绰的龙辇极近,这一幕被萧绰亲眼近距离目睹,给了萧绰极大的冲击,即使以她的城府也禁不住一声惊叫。
……
急急赶来,并出声提醒的是张无梦,他刚刚得到消息上官冰云和玉道香来到了上京,然后听说了狩猎场中的事情之后,便感觉不对,远远的刚好目睹了挖出那瓷瓶和纸条的过程,便怀疑那纸条上有毒,所以出声阻止,结果还真让他给说中了。
萧绰一想到刚才若是没有张无梦提醒,自己便会碰触那纸条,和死去的宫女一样,便忍不住全身汗如雨下,轻轻的发抖,脸色早已变得惨白一片。
第769章 微服私访
十多里外山头上,收起望远镜的玉道香一脸遗憾地说道:“又是张无梦这老贼坏我好事。”
上官冰云也收起望远镜,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说道:“皇后娘娘,这下恐怕不好了,看萧绰的样子,在平定辽国内部麻烦之后,定会对我祥符国出大军报复。陛下说过,近五年时间将会是祥符国最好的发展时期,不能再有大战,否则就会影响国家正常发展。”
玉道香闻言,不由眉头蹙了起来,在路上埋下石地雷和毒纸条是她一力决定。如今自己为了报私仇,彻底让萧绰与祥符国结下了死仇,这恐怕会给自己夫君招惹了很大的麻烦:“既然已经如此,那便将此事快告诉陛下。”
上官冰云微微闭眼,半晌之后缓缓睁开双目,说道:“娘娘,陛下说让娘娘尽快回去。他会安排胡三光以最快的速度将萧绰屠杀上京皇族之事散布出去,并且暗中给辽国内忠于皇族的一些部落一定的支持,尽可能的让辽国内乱持续时间久一些。”
……
……
应萧太后之请,张无梦亲自动手,给耶律休哥解了毒。
本来用半个时辰能到上京城,硬是折腾了三个时辰。期间也有臣子提议让萧太后绕道回城,但立刻有臣子说道:“你敢保证其他道路上没有石地雷?”然后便没有人再敢提绕道之事。
早在萧绰回城之前,已经有数千侦骑派出,搜查附近所有可疑痕迹。同时京城的所有差役们就开始清街。所有的人都需要回到自己的住处接受盘查。
回到皇宫,萧绰当即便召集心腹重臣咬牙说道:“近快解决各地皇族,然后对祥符国的备战,本宫定要将皓月和叶尘千刀万剐,才能消去本宫心头之恨。”
虽然众臣都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是和祥符国开战的好时机,但在此时暴怒且隐隐有些发狂的萧太后面前,没有人敢说不。
……
……
祥符国疆域近半土地是由西套平原(后世的宁夏平原)和河套平原所组成。
西套平原是黄河冲积平原,位于黄河两岸,北起石咀山,南止黄土高原,东到后世的鄂尔多斯高原,西接贺兰山。面积达四万多平方公里,滔滔黄河斜贯其间,流程八百里,水面宽阔,水流平缓。沿黄两岸地势平坦,早在一千多年以前先民们就凿渠引水,灌溉农田,秦渠、汉渠延名至今。
河套是指黄河“几”字弯和其周边流域。黄河在此先沿着贺兰山向北流,再由于阴山阻挡向东,后沿着吕梁山向南,形成形成“几”字马蹄形的大弯曲,称为河套。平原为黄河及其支流冲积而成。东西沿黄河延展,长千里,南北宽近两百里。面积约多达三万平方公里。是鄂尔多斯高原与贺兰山、狼山、大青山间的陷落地区。地势平坦,土质较好,有黄河灌溉之利。
叶尘听了寇准之言,发现自己建国之后,还没有在自己的国家各地去看看,便当机立断,不顾韩熙载和马文韬的反对,将政事交给二人处理,也没有带标志性的黑骑,而是由连继城带领着一千暗卫悄然离开夏京,开始了微服私访之旅。
……
……
怀州东南不远的旷野上,黄绿色青蒿茫茫一片,绵延伸展到天际,与蔚蓝色天空交织在一起,秋风掠过,草荡起伏如涛,簌簌作响,偶尔有只飞鸟窜起,箭一般划过空气,迅疾扑向草丛深处。
叶尘站在河边,身后三步处站着五人,分别是暗卫统领连继城和农部侍郎田九米、怀州知府陈文景,武河县县令杜忠,还有寇准。再远处是或明或暗的一千暗卫。
六人身前数百步外是一个很寻常的村庄,六人一身便装,只带着两名暗卫便进了村子。
打量着这个村子,叶尘对这个时代的农民的生活水平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简单的说是穷,很穷。村子里面的路严格算起来就不是路,各种家禽畜生的粪便遍地,只有在靠近村民那简陋的家院时才会被打扫的稍微干净一些。高低不平的道路两旁的民居几乎全是茅草屋,这是西北这个时代的特色,半边房,中原和江南地方屋顶大都是人字形的,唯有西北只有人字的一撇,南墙上开一个一尺大小的墙洞就当是窗户了,见不到任何一家的屋顶上有瓦片。
此时有些农户都袖着手在墙根晒太阳,见八个明显有身份有地位的贵人到来,顿时一哄而散,躲在自家的屋子里透过门缝往外看,神色之中多为好奇,但也有一脸愤恨的,这种愤恨的目光使得叶尘眉头微皱,几乎全部注意力都在叶尘身上的怀州知府陈文景和武河县统杜忠见此不由心头一颤。
“陈文景、杜忠,怀州所有村子是不是都是这种情况?”叶尘有些不理解,如今祥符国最新人口统计是三百七十四万三千五百多人,男丁一百九十一万四千七百多人,祥符国原来的土地加上新开垦两百多万亩田地足有七百多万亩。平均下来,不论老幼,每人会有两三亩田地。虽然知道大多数田地在地主手中,但也不应该这么穷啊?
“启禀陛下,按照陛下旨意我祥符国对地主兼并管控极为严格,所以这个村子里面虽然也有小地主,但大多数田地都在村民手中,只要男有所耕,女有所织,就会有好日子过,更不会饿肚子,陛下你看他们宁可在墙根晒太阳也不肯劳作,生活中此穷困,是因为这庄子上村民大多都太懒。”知府陈文景没有说什么,县令杜忠按耐不住小声的解释起来。
叶尘淡淡地说道:“可有调查。”
杜忠神色一滞,额头上顿时布满了细密的汗水,低声说道:“臣有罪,臣并未做过调查。”若不是叶尘在进村之前严禁泄露身份,他此时早已跪下求罪。
“杜大人,早在立国之初,朕就说过我祥符国官府认定的任何事情都要实事求是,都要先调查,然后再下决定。朕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更何况这种关乎到民生大事,更不能忙着下结论,否则会闹出‘何不食肉糜’的笑话。朕绝不相信我祥符国一个村子的子民会是懒汉。”叶尘说这些话语气很平静,更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但是杜忠早已神色恐慌,汗如雨下。
叶尘挥手制止了杜忠再次求罪。知府陈文景趁机说道:“启禀陛下,怀州村庄大多也是如此,并且据臣所知,我祥符国除了寇公子之前用于试点的山神镇之外,也是如此之般。这是臣等失职。”
陈文景本来就是立国之前宋国在西北州府文官,后来被马文韬举荐,经叶尘暗中让胡三光派探子考察调查过之后,委任为怀州知府。据叶尘所知,此人治世能力还是有的。现在看来也算是了解民情。
“陛下,人力有穷时,庄户几辈子人积攒的家业被战乱毁坏,要从头来过,没那么容易就富裕起来,臣是庄户人家出身,所以臣知道,全祥符国的庄子都是一个模样。毕竟地主家收的租子都是一样的。”相比陈文景了解民情,显然田米九更是有着切身休会。
叶尘点了点头,说道:“农部回头在全国每个县抽一个村子,作一个统计调查,弄清楚农户的收入构成,再从中找出有利的增长点,适合他们的,才是最好的。”
说着话,众人远远看到一对夫妇,带着一对儿女吃力地拎着水桶,脚步踉跄地从村外河中提水,给自家田地里面浇水。走进了之后,才发现是一块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