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亲自陪着,自然不用再带那个黑丫头了,金翠被砚泽吩咐留守看屋。如若不然,再好的风光,冷不丁瞧见一个傻大黑粗的胖子突然出现在百花丛中,也倒了胃口。
砚泽难得陪妻子出来散步,准确的说,他从来没扶妻子走过这么远的路,俩人步伐难以一致。寄眉步子小,走路的时候,不让鞋子从裙底露出来,砚泽可做不到‘莲步款款’,还等进花园,他就觉得不耐烦了。
砚泽让妻子先坐在廊中的长凳上歇息,他提议:“我看这附近没人,干脆我背你进花园罢。吹会风,我再将你背回来。”
她摇着扇子,柳眉轻颦:“那样的话,哪里还是散步了,人家是出来跟你散步的。”
他笑嘻嘻的握住她的手:“散步改背媳妇不行吗?”
寄眉咬着唇道:“可我只想跟你并肩走,说说梯己话。你呢?难不成你就想跟我回屋亲热?”
他哼笑了几声,故意挑眉道:“我回答是,你又能如何?”
她用团扇遮住口鼻,垂着眼眸,哀声道:“我能如何,当然是任君采拮了。”
砚泽瞧她一副被自己欺负了的表情,十分招人疼,就笑着坐下道:“我哪能只想着跟你亲热,你说散步,咱们今天一定走到花园去!”
正此时,就听身后乓啷啷一阵乱响,他回头见一人捧着的一摞书,书堆的很高几乎盖住了脸,但走的颇稳,他后面还有一人,捧着的书掉了满地,加上还有散落的手稿,飘散各处,一地狼藉,正俯身在拾。方才听到的声响,就是他发出的。
砚泽蹙眉,心道哪个院子做事的这么不小心,正想不搭理,定睛一瞧,捡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九叔。萧赋清也发现砚泽了,赶忙招手:“过来——”
砚泽心道倒霉,只得过去帮着九叔将书罗起来:“您从藏书楼来?怎么不叫丫鬟帮着搬。”
萧赋清道:“不是有你呢么,何必叫丫鬟和小厮来。”
“啊,不巧,我正要跟寄眉去花园透透气,您看,恐怕不能帮您了。”砚泽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萧赋清便道:“行了,你帮我将这些收拾好就行了。”碰见了侄子,他就撒手不管了,直起腰来等着砚泽整理。
这时,萧赋清看到本来走在他前面的沈向尧,正侧头凝视坐在长椅上的寄眉,忽然间,寄眉手里的扇子没拿稳,掉在了地上,惊的沈向尧忙向后退了几步,手中的书稀里哗啦也散落了一地。
萧赋清皱眉。
这时砚泽亦回头,瞧见这情景,不由得摇头问道:“九叔,这人是谁呀?一样毛手毛脚的。”看穿戴也是个富家公子:“你朋友?”
萧赋清赶紧道:“是朋友……不、不能算是朋友,是朋友的弟弟……”然后把侄子的头扭过来:“别瞅了,快整理眼下这堆。”
砚泽没办法,赌气的整理书本。
萧赋清越过侄子的身影,见沈向尧慌手慌脚的从书堆里拾起寄眉的扇子,塞给她后,竟然快步离开了。
“沈——”萧赋清对他背影大叫。
“我去叫人帮忙——”沈向尧回道。
砚泽听了,笑着站起来道:“您这位朋友回去叫小厮了,我就不陪您了,您在这里慢慢等罢。”
萧赋清心里别扭,绷着脸叮嘱砚泽:“寄眉身边不能没有人,快去罢。”
砚泽冷声道:“是,我这就去陪寄眉。”要不是你的关系,我能离开她么。
萧赋清看着他们俩人离去,丢下地上的书,快步去追沈向尧,终在一处僻静的角落发现了惊慌的他。沈向尧今年只有十六岁,本是代哥哥来向藏书颇丰的萧小九借书的,不想方才遇到一个美貌女子,一时看的呆了,书本落了一地,出了丑。
他脸发烧,尴尬的作揖:“失礼失礼,不便再打扰了,这就告辞。书已经选好了,我再派人登门来取。”说完,拿扇遮着脸便走。
☆、第三十七章
自家花园,逛着全无新鲜感,砚泽此时的快乐皆来自妻子,看她带着可人的笑意站在树旁花间,可比赏花来的有趣。他心想,如果她眼睛好了,看什么都新鲜,到时候瞧她一惊一乍的,一定十分有趣,不禁分外期待起来。
风光旖旎,立在佳人身旁,砚泽见四下无人,揽过妻子的肩膀,在她脸颊上吻了下。寄眉知他敢这么干,必然早哨探过四周了,于是就势往他怀里一靠:“砚泽,你早点回来啊。”
他点了下她的鼻尖:“你说,我回来的时候,会不会你眼睛已经好了?”
“……”寄眉希望如此,但她早就不敢抱希望了:“哪里会这么容易好。你不是说,你看这个方大夫也是个半吊子的骗子么。你说他是骗子,我就不信他。”
砚泽道:“我说‘可能’,又没一口咬定他是。”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现在能不能看到模糊的光亮。”
她缓缓摇头,砚泽便捧起她的脸,在她眉心吻了下:“你这么好,老天爷怎么舍得你一辈子看不到,这十年来罪也受够了,是时候后补偿你了。”
“补偿我?让你喜欢我吗?”她笑的一派天真。
明明知道她看不见,但被她‘炙热’的目光盯的不自在,他将她的脸扭到一旁:“不嫌害臊。”
寄眉失落的道:“那我以后不问了。”从他怀抱中挣扎开,转身去摸盛开的花朵,小心翼翼的折了一支,放在鼻前轻嗅。萧砚泽看着她的娇颜,不由得怦然心动,搂住她的肩膀笑着哄道:“我没说不能问,只是你要小声些,不要被人听到。”牵着她的手,向树木遮掩着的石亭走。
寄眉暗觉没好事,不想过去:“怎么没有阳光了?太阴凉了,我有点冷,咱们去阳光下走吧。”
砚泽先坐下,然后将妻子抱在腿上,揉着她的胸口笑道:“我这么抱着你还不热么?”寄眉将他的手往下推:“别这样,被人看到不好。”
“这里就咱们两人。”砚泽一面搂着不让她动,一面想将手探进她衣裳里揉捏。
她恨他轻薄无礼,挣扎着不依,想把他的爪子拽出来:“要亲热,咱们回去不好么,别在这里,太丢脸了。”
其实砚泽也没想怎么亲热,就是见四下无人又闲极无聊,挑逗挑逗她而已。可见妻子不顺从他的意思,他心里就不痛快了,冷声威胁道:“陆寄眉,你整个人都是我的,摸几下怎么了?”
寄眉低头捂脸:“……既然不肯陪我好好赏花,那就不要带我出来。早知道这样,在屋内服侍你就好了,我还以为你待我与别人不同,可到头来,还是一样……”说完,摸出帕子擦不存在的眼泪。
他心虚:“与别人不同?哪个别人?”
“我听人说,现在外面狎妓成风,男人们常带歌姬出游,不避人的饮酒为乐,想必就是这样抱坐着,肆意轻薄的。”她埋怨道:“你这样对我,我不是跟她们一样了么。”
砚泽更加心虚了,苦笑道:“狎妓出游,逢场作戏罢了。我现在抱着你,却是真心实意的。”
她展颜一笑:“既然是真心实意的,那刚才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你为什么还不承认。”
他一愣,遂即笑道:“你小心思倒挺多,敢诈我的话了。”揽住她的后脑,让她面孔迫近自己,轻轻吻她:“眉儿,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