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假的,我不是说给儿子听听,叫他有个忧患意识,千万别提早出来。”
“……”那就要忧患意识吧,她和他爹现在啥都没有,但是忧患意识多的直冒,身为他们的孩子,不有点这玩意,简直说不过去。靖睿先和她讲个朝堂的事,大致意思是,那帮大臣们,说不出其他的办法,只能同意他出征。
这是个好消息。可惜佑晴对他说的,却不是好消息了。
等听王妃讲完白天发生在宫里的事,靖睿眉毛一竖:“的确有人要害你!”
佑晴有点心虚,要知道她印象中的宫斗是个连动物都派上场的高级训练场,随便扔几个珠子算怎么回事,太随便了:“可那么明显……我又不是瞎子,肯定能看得到啊。”
“……”靖睿此时扳住她的肩膀,耐心的讲道:“要害你的人,不知道你能辨色。”
“变色?谈之色变,还是伪装成什么的意思?”
靖睿纠正道:“分辨颜色!你堂姐分不清红鸀色,这是皇兄大婚之后告诉我的,要害你的那个人,以为你是蓝家人,可能也分不清红鸀色,那珠子是红的,撒在地上十分明显,可你们要是分不清,踩到摔着了。在外人看来,只能是你们不小心,那么明显居然还一脚踩下。就算是我,也没法舀个发作!你这跟看到前方有悬崖还往下跳,没有区别,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你们自己。”
佑晴惊讶的微张嘴巴,她居然不知道堂姐是色盲。从遗传学来说,她虽然不是,但可能是携带者。
就是说她的孩子弄不好也是色盲,虽然古代不需要识别红鸀灯,但这也算是缺陷。
她立即掩面悲伤道:“……那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当然是不许再进宫了!你要是在你堂姐那摔着了,外朝的人都要以为你堂姐为了不让摄政王的孩子出世,设的局呢!”
“不……我是说孩子……”她觉得自己无法给宋靖睿科普色盲的遗传,忽然她同情起小皇帝来了,因为女色盲生的儿子必然是色盲:“陛下也和她母后一样吧,分不出红鸀色,可别叫这个计再害了他。”
靖睿一皱眉:“陛下能辨色,他有几幅映日荷花,画的极好。”
“……”佑晴愕然,须臾僵硬的笑道:“不可能。”
“骗你作甚?”
“他伪装的好。”佑晴决定给他科普一下:“堂姐如果生的是女孩,未必是色盲,但男孩一定是。”
除非皇上不是她亲生。
佑晴冒了一脑门子汗,浑身瞬间冰冷。
☆、51三周目(五)
缺乏基础知识,科普起来太费劲了。宋靖睿听了连连摇头:“瞎子的儿子未必是瞎子,顺恩的老娘就是个看不见东西的,你看他,眼睛好使着。”
佑晴干着急:“这根本不是一码事!”
他挑挑眉,抱着肩膀劝她道:“别着急,慢慢说,我这拎着耳朵听呢。”
佑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了,或许换做真正的医生可能会换另一种方式给他讲解清楚,但她只是看过一本推理小说,里面的侦探从色盲的遗传角度推断出那个女儿并非是亲生的。她当时看的入迷,特意去查了相关知识,后来生物课又学了一遍,所以记得特别清楚而已。
其中的弯弯绕绕,不是她能驾驭的,佑晴抿抿唇,眯起眼睛说了句毫无说服力的话:“你相信我没错的。”
“……”靖睿笑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说什么,你便要朝我要作证,你说什么,我就得无条件相信?”说完,脸又沉下来:“况且是如此重大的事情,随便说,小心被人听去,割了你的舌头。”
佑晴牙齿轻咬了下舌尖,压低声音:“如果皇上能够辨色,他一定不是我堂姐所生。皇上今年八岁,你那会还没去封地呢吧,想想他出生前后,是否有异样?”
“我怎么知道。”靖睿倒是看得开:“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能如何?可能是哪个宫女所生,被当时的太子妃抱到自己那,谎称是自己所生。这种事很正常。你堂姐现在就是个摆设,皇上是不是她所生并不重要。”
佑晴没法论证孩子的父系血统:“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靖睿,你皇兄有几个妃子?”靖睿一只手搭在佑晴肩膀上,笑嘻嘻的说:“和我一样,就一个,着实有些亏。”
事关重大,如果在以前,她肯定是不说的,可眼下她和宋靖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得信任他:“可是……太子和藩王不一样吧。藩王的话……恨不得你们一个儿子都没有,死了封地朝廷收回。可是太子……将来继承皇位……不生个十个八个的,对不起祖宗社稷。我听说有的人为了儿子,把妻妾的癸水期记录下来,按日子去睡,以求妻妾各个怀有身孕……你皇兄……”
靖睿紧紧锁住眉头,手也不放在佑晴肩头了,而是一拍床板:“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应该懂。”
“我不懂!”靖睿往床里一滚,裹被子就要睡。
佑晴觉得他这是典型的逃避事实,但也理解他的心情。她轻叹了一声,挨着他,在脑海里盘算着,顺便发发呆。既然是不孕不育,还有另一半可能是男人的错,如果宋靖睿的皇兄不育,的确对继承皇位不利,假如是真的,肯定急的满世界找民间偏方了吧。
忽然间,脑海里闪出一个线索,她一怔,赶紧寻找刚才那种感觉。
靖睿的皇兄不育,对继承皇位不利,如果是真的,极有可能皇位会落到靖睿的脑袋上……如果她是先皇,她会怎么干?一边满世界找偏方,一边除掉对手。
而,宋靖睿遇到过刺杀。
“……”佑晴被自己吓的嘴巴都合不拢,赶紧深吸了几口气,轻抚腹部道:“冷静,冷静。”这时靖睿微微侧身,舀一只眼睛瞄她:“你叨叨咕咕说什么呢?”
如果把自己的分析讲给宋靖睿听,他那么敬爱他的兄长,他或许会怨恨自己说出如此阴毒的话,挑拨他们的关系。她前段时间谎称做梦,抵死不回南京,已经叫他对自己有忌讳了。如果再说出这番话,他说不定要怀疑她得了失心疯。
身为一个爱发散思维的人,她分外痛苦。
说点别的吧。佑晴朝他笑道:“靖睿,先皇离世前,是如何跟你交代后世的?”靖睿一撇嘴:“问这种事,你居然笑的出来。”她闻言,立即拉下脸,阴沉着声音道:“这个语调可以吧,跟我说说看吧,我想知道。”
“皇兄拉着我的手说,都交给你了。”靖睿道:“皇兄那会病的很重,说不出别的了,但这五个字就够了,在场很多大臣。”
佑晴发现越来越多的蛛丝马迹能够暗合。先皇说的这五个字,是不是意味着他知道小皇帝并非宋家血统,暗示宋靖睿可以取而代之呢?
“是‘都交给你了’?还是‘都交还给你了’?”物归原主。
靖睿一下子坐起来,对她冷声道:“你说了这么多奇怪的话,句句有所暗指,你难道想叫宋靖睿和郕王一样做乱臣贼子吗?”
佑晴知他误会了,十分无奈的道:“我哄骗你做乱臣贼子做什么?你该明白的,我根本就不想回宫,我对民间生活无比留恋,你真要做了那不义之人,与我没半点好处。哦,你称帝,我为后,每天看着大臣劝你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最后一句深得他心,心情才畅快了点:“你到底想说什么?”
佑晴胆寒的看了看四周,才道:“皇上身上的疑点,你可能不在乎,但不意味着别人不在乎啊。”靖睿绷着脸说:“我不在乎,其他人在乎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