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萧绮兰深吸一口气,却怎么也克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皇婶…失踪了,她失踪了。”她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嘶声大喊起来,眼眶充血般的红。
“皇伯伯怒极攻心,已经躺在床上七天了,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你知不知道?”她说着说着又抓着萧霆轩的手臂嘤嘤哭泣起来,这一次萧霆轩却没有再推开她。而是眼眸呆滞无神的看着她,蠕动着唇瓣,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凌汐晴别过了脸,捂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萧绮兰哭够了,才哽咽着对萧霆轩说道:“轩哥哥,你不能再倒下了。京城才出了一场动乱,如今全靠八叔和凌叔叔支撑着。你真的不可以倒下,你不能辜负皇婶对你的期望,你不能…”她抽泣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仍是泪眼模糊。
“轩哥哥,我知道你担心涵姐姐,我又如何不担心?琉璃宫的叛贼全都被我清空了,皇婶…皇婶终于可以放下这重负担了。她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天的…涵姐姐被欧阳宸抓走了,我知道你想救她。可是,如果你不把伤养好,怎么是欧阳宸的对手?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欧阳宸利用涵姐姐?真的要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最后一句终于触动了萧霆轩,他浑身一颤,呆滞的凤目渐渐汇聚光芒。他缓缓低下头,看着满脸泪痕的萧绮兰。出乎意料的,他竟伸出手去,轻柔的替她擦干泪水。
“别哭了,哭丑了就嫁不出去了。”
萧绮兰正伤心着,被他这亲昵的一举动震得僵在原地,又听得他似无意又似戏谑的语气,再次惊得瞪大了眼睛,眼底却浮现了一丝丝亮光。
“轩哥哥?”
萧霆轩却转头淡淡看着凌汐晴,“还有药吗?”
凌汐晴差点喜极而泣,连忙点头。
“有,有,公子,我…我这就去给你倒来。”她擦干眼泪,走了出去。
“晴儿。”刚出了门,安岳均就走了上来,见她眼眶红肿,眼神一深。
“你哭过了。”他既是心疼又是心酸,轻柔的去给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温柔而怜惜的看着她。
凌汐晴笑了笑,“公子醒过来了,我去给他端药来。”
“晴儿。”安岳均拉住了她,眸底浮现一缕哀伤。
“你…”她还是忘不了他么?
凌汐晴叹了一口气,“阿岳…”
安岳均一震,眼眸陡然亮了起来,拉着她就朝着厨房走去。
“我跟你一起去。”
见他一副小孩儿得到糖果的样子,凌汐晴不由得摇头叹息,眼眸却浮现温柔之色。稍刻,她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皇上醒了吗?”
安岳均背着手看向远处,眼神悠远轻叹。
“半睡半醒之间。”
凌汐晴沉默了。西南方的一处飘远而静谧的山谷中,四面环山,朱林翠羽,薄雾清漫,葳蕤茂盛,更有清澈碧泉流淌。大片桃花林尽头,悄然立着一座精致而曲折回廊的院子。远远望去,只觉红墙碧瓦,狼牙高啄,恰如仙雾萦绕下的瑶池仙境。近了,便赫然发现,那院子竟然蜿蜒着连接那一条似永远没有尽头的河流白玉拱桥之径。
再走进去,便于满目烂漫桃花之中见到了那院子的全部面貌。只见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庭院里栽种着各色花卉,春天里,满目姹紫嫣红,好不热闹熏人眼球。
置身于这片美丽的风景中,任谁也会觉得心旷神怡吧。
可惜坐在八角亭中的蓝衣女子却眼眸呆滞,怔怔的看着湖面游动的金鱼,懒懒的靠在红木柱子上,思绪早已飘远不知何夕。
她身穿淡蓝色的纱衣,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未有任何脂粉修饰也尽显倾城绝代之姿。清丽疏离的脸蛋尽显美丽与诱惑。原本湛亮若星辰的眼眸因为呆滞而退去了潋滟琉璃之色,却另有一番勾魂摄魄的慵懒与迷茫,就像自世界尽头茫然而无助的羔羊,让人莫名怜惜跟心疼。
再配上弯弯的柳叶眉,加之小巧而秀气的鼻子,嫣红的嘴唇,当真是倾国无双,绝代风华。
那天她醒来后就见到粉蓝色的纱帐,鼻息间若有似无的花香萦绕着,混合着缠枝牡丹翠叶熏炉里散发出来的檀香,却莫名的让她厌恶跟排斥。她想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根本动弹不得。每天都会有丫鬟来给她送饭,却始终没见过那个掳劫她的罪魁祸首,欧阳宸。
垂下眼帘,凌汐涵掩下眸底的冷光。身后轻缓的脚步声靠近,她冷笑一声,就听得女子温婉的声音响起。
“郡主,午膳的时间到了。”
凌汐涵向后靠了靠,神色慵懒自若,根本就不理会身后的女子。
女子叹息一声,又走进了两步。
“郡主,你这又是何苦,公子对你真心真意,你…”
“是吗?”凌汐涵低头轻声冷笑,忽而转过头来,眼眸亮如星辰,却又冰冷似刀剑。看着那迎着晨光走进的女子,
她身着淡紫色衣衫,乌黑的头发,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上面垂着流苏,说话时,流苏就摇摇曳曳的。耳旁两坠银蝴蝶,略施粉黛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有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湖光碧水之中,一缕稀薄的晨光折射而来,在她嘴角划过轻柔而哀愁的笑意。明若秋水的眸子也似划过晓月拂暖的色泽,于满目晨光之中却显得暗淡而忧伤。
凌汐涵看着这张熟悉而久远的绝美容颜,嘴角莫名的扬起一抹笑意。
“我还从不知道,真心,是表现在强迫和掳劫。”她眼底冷光一闪,嘴角却勾起一抹玩味儿。
“赵姑娘博学多才,不如就为本郡主解释一下吧。”不等女子说话,她又将目光移向河面,看起来似乎有些飘远。
“依赵姑娘的本事,能逃得过赵家满门抄斩而独善其身,想必心智自然非同寻常。或许,对事对物的理解也异于常人。”她眼眸含笑,悠悠然的回望赵欣月,与冷月寂静中带了几分晓风的寒意,又似朝阳迷梦中朦胧的雾泽,令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赵欣月眼眸一暗,便是这双明光皎洁如月又湛亮如星的眸子入了那人的眼吧。如此明亮而深邃的幽瞳,让人一望便如望进一湖深潭之中,久久不能自拔。即便是女人也无法忘怀,何况男人?
“赵家早已经不复存在了。”她眼眸悠然轻叹,望着远处湖光山色,带着一种莫名的怜悯和愁思。
凌汐涵冷淡的看着她,忽而道:“你喜欢欧阳宸。”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赵欣月一怔,垂眸轻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公子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半个月后就可以举行婚礼了。”
“婚礼?”凌汐涵眼眸一紧,心中划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