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困守2
整个琼华派被困在了魔尊的封锁之内,在不知不觉的时候。
甚至各派主事乃至琼华派的掌教,都还来不及察觉到,魔尊便已经悄无声息地将琼华派沿着外围,密密匝匝地圈了一个法阵。而整个琼华派,就是这座法阵所围困的中心。
是的,当年在仙魔大战中,曾令修真界节节败退,连佛道圣地小须弥都因之沦陷的精绝阵法,竟出现在了此时此地。
当年修真界牺牲了多少法力高深、手段多样的修士,才勉强在这样的阵法下惨胜,至今各派都尚未完全恢复元气。如今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此地除了琼华派自己的门人外,仅仅聚集了来参加仙剑大会的各派筑基期至结丹期弟子,以及少数几名长老,又要如何突破魔尊设下的阵法,安然度过难关?
在大部分人处于惶惶不安的期间,有不少修士试图驾驭法宝闯出去,却如赵坦坦之前所见那般,纷纷陨落在那漆黑的天幕之中,化为一团光亮后尸骨无存。
而在此之后,各派在传信向师门求助时,竟发现所有人都失去了同外界的联系,不管是传音符还是纸鹤,都无法送出魔尊的法阵外。
魔尊所谓的半月再来,竟然似是要在这半月内将所有人都困死在琼华派内。
意识到这样的真相,众多曾经历过仙魔大战,或听闻过仙魔大战的修士都陷入了极大的恐慌。空中爆起的光亮越多,就越是有更多的人惊慌地御起法宝,想要试图突破魔尊的封锁。
短短数日间,各派都已先后有弟子陨落在那漆黑如沼泽深渊的天幕中。直到负责带领弟子的主事们三申五令,严命不准轻举妄动,这飞蛾扑火般的行为,才稍有减少。
然而气氛再不复之前仙剑大会时的活跃,每座山头每个院落都呈现一片死气沉沉,就仿佛仙魔大战毫无预兆地重新爆发了一般,空气里弥漫着沉闷与肃杀。
赵坦坦从刚发现琼华派被魔尊困锁之后,便知道这一次仙剑大会多半是无法继续下去了,作为奖品的天机镜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得到。她坐在房中抓紧修炼恢复状态的同时,掩不住心头焦虑。
不管是如今大家都被魔尊围困在琼华派内不知未来生死,还是师兄额间花瓣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继续开放,都让她难以静下心来。而雪衣再度耗尽了之前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灵力,也是昏睡至今未曾苏醒。
她打坐了一会儿,被外间的吵杂声惊醒,跃到窗边向外望去,却发现窗外来了几名别派的修士,其中赫然有琼华派的邹曼倩和施曼薇。
他们站在众多清源剑派弟子之中,施曼薇正在大声说道:“魔尊喊的‘紫慕白’分明就是你们清源剑派的道祖,说不定是你们清源剑派早就同魔尊暗中有勾结!”
沙橖闻竖起了眉毛,瞪眼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派祖师爷都已经飞升万年之久,怎么可能认识外头那个小毛孩!”也亏她气急了说话不假思索,能把传说中恐怖的魔尊随口说成小毛孩的大概也就她一人了。
但她所确实有理,嗓门又压过了施曼薇偏尖利的声音,施曼薇一时话被堵住,将目光投向身后各派修士。
站在人群中的邹曼倩见此,出道:“自从遇到你们之后,魔尊三番四次来袭,回回喊的都是‘紫慕白。后来听大师兄提起,原来除了清源剑派的道祖是叫‘紫慕白’之外,整个修真界就再没有人敢用这样的道号’。本来我们也未曾多想这巧合,可如今生死关头,却不得不想了——你们道祖究竟偷偷藏起了什么人?却要带累我们这许多无辜之人平白丧命?”
邹曼倩说话比施曼薇平和许多,却绵里藏针带着节奏,尤其说道平白丧命一句,更是令各派弟子情绪汹涌起来。
在修真界若无逆天奇才,能修炼到筑基期要经历不知多少磨难,更别提修炼到结丹,那更是九死一生。谁愿意在本就坎坷的修真途中,平白无故地遭遇这样的无妄之灾,好不容易熬到了筑基、结丹,却要为了一桩至今都没弄明白的别人家的事丧命?甚至可能魂飞魄散?
邹曼倩这时候又叹了声,幽幽道:“说起来,我也真是不明白,为何堂堂名门正派的掌教弟子、奇才崔尘会是个身带魔气的?真的是因为中毒吗?还是……”
一时间,在场的各派弟子纷纷吵嚷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你们清源剑派看着是名门正派,说不定私底下偷偷在练什么魔功!”
“一定是你们藏起了什么人,惹怒了魔尊,所以要一举夷灭在此地的所有修士!”
“说不定掳人只是个借口,其实是清源剑派与魔尊一同设下的圈套,要趁仙剑大会之机对我们各派的精锐一网打尽!”
这些诛心之语,说出来的人觉得越说越像是真相,神情间越加戒备。也同样令清源剑派的弟子们听了不禁须眉倒竖,纷纷将手放在剑柄上。一场冲突一触即发。
赵坦坦听了几句,实在听不下去,见外间就快打起来,忙要推门出去。却听旁边那间屋子的屋门发出开启声,白影一闪间,已有人掠至清源剑派与其余各派弟子中间的空地上。
白衣翩飞间,眉目璀璨的男子一头如墨长发随着他的动作缓缓落下,披垂在身后,他仰起的额头上花瓣鲜艳欲滴,肌肤却白到几乎透明。
“你们在做什么?”他清凌凌的声音响起,如同青云峰上白雪间穿行的风,听来叫人从心头泛起凉气。
第133章 困守3
这一刻,院中所有正在喧哗吵闹的弟子都静止了下来,随着他的出现,而纷纷将注意力都投注在了他的身上。
原本要出去的赵坦坦也停了下来,她静静地望着院中如同鹤立鸡群的崔尘,然后哆嗦了下。师兄浑身散发的寒气竟是有如实质,她明明隔着一堵墙,都觉得像突然进入了冬天。修真者原本到了筑基以上修为,理应寒暑不侵,她却生生被冻得直哆嗦,坚决不想出去靠近那个仿佛移动冰山般的存在。
院中的弟子们必然也感受到了这种酷寒,在静止片刻后,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数步,崔尘的身周立时空了出来。唯有包括梅彩在内对他痴恋已久的几名女修仍不舍地站在附近,仿佛光是看着他的容颜、他的风姿,就能让她们感受不到外界的寒意。
“大师兄!”沙橖搓着双手,首先打破了沉默,愤然道,“他们这些门派好不讲理,竟然污蔑我们清源剑派与魔界勾结,还认定了我们飞升万年的道祖藏了什么人,才会引来魔尊,居然聚众跑来跟我们要人!简直莫名其妙!”
还未等沙橖说完话,邹曼倩已打断道:“这不是污蔑,我们都是名门正派弟子,行得端坐得直,说出来的话也绝不会信口胡诌。若非魔尊每次出现都一口一个‘紫慕白’那么叫喊,我们也不会来找与慕白道尊渊源极深的清源剑派相询。”
“可不是!”施曼薇本被崔尘的气势所慑缩在一旁,此时见邹曼倩说话有理有据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了底气,不客气地接口道,“若是你派的慕白道尊真与魔尊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至今不肯出面解决?明明只要道尊出手,就能轻易灭掉魔尊,解了今日之危。为何却要让我们这些对慕白道尊来说,修为低浅如蝼蚁的各派弟子在此承受魔尊之怒,将辛苦修炼数十年乃至数百年方得来的修真之路平白葬送于此?”
邹曼倩与施曼薇的话说到了在场各派弟子的心坎上去,院中各派弟子们立时又不忿地吵嚷了起来:“道尊又怎样?凭什么我们要为一个缩头缩尾、敢做不敢当的道尊平白牺牲性命?”
有脾气暴躁的,甚至开始指着清源剑派的弟子骂起娘来,不过倒是没人敢当着崔尘的面,骂关于他身带魔气的话。
清源剑派诸人面色十分难看,却顾虑到掌教师兄在此,不敢像方才那般随便动手。况且邹施二女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也令他们少了几分底气。在这嘈杂的吵嚷怒骂声中,他们的手都放在剑柄之上,却将视线落在崔尘身上,希望自家的掌教师兄能作为代表说些什么,或者干脆让他们动手打上一场。
崔尘仰头望了眼那漆黑的夜幕,然后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周围吵嚷的诸派弟子。
在他们因为他冰寒的视线而声音逐渐低下去后,他才用那清冷的声音道:“大敌当前,你们身为各派的后起之秀,未来千年内门派的支柱,却不想着如何群策群力破阵突围,只如此吵嚷便觉得能解决问题?”
顿了下,他又道:“至于此事究竟是否与慕白道尊有关且不提,但身为清源剑派掌教弟子,崔某能保证一件事——那就是若慕白道尊真的在下界,必然不会坐视大家因他的缘故出事。”
崔尘毕竟是清源剑派的代表人物,又一直带着修真界千年难遇之奇才的传奇色彩,说出来的话总是比他人要多几分信服力。诸派弟子不知是信了慕白道尊若在下界不会坐视此事,还是因他所说的前一段话而感到羞愧,总之院中一时间再度安静了下来,
安静下来后,崔尘还未再开口,空中却突兀地响起了一连串笑声:“咯咯咯……”笑声有若银铃般的清脆悦耳,但从那不知吞没了多少修真者的漆黑夜幕中响起,却格外诡异可怖。
不知为何,赵坦坦听在耳中,竟觉得这笑声有几分耳熟,正要想自己在何时何地听过,便见那漆黑如沼泽深渊的夜幕中缓缓现出一团幽蓝光亮。
光亮倏忽便投射到了众人眼前,速度快得几乎让人反应不过来。院中诸人骇然间,只见紫光一闪,那团光亮便被挡在了三丈外的高空。定睛看时,那竟是无数枯骨制成的毒刺,根根发着幽幽蓝光,不知是带了多少的尸毒,若是方才未被崔尘的剑气挡住,恐怕在场所有人早都尸骨无存。
院中抽气声此起彼伏,诸派弟子大多是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有胆小的已连连后退,手中法宝都几乎拿不稳,哪里还有方才吵嚷时的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