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非迷迷蒙蒙地睁开眼, 惊讶地看着怀里抱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类, 姑且算人类,他正闭着眼, 额头上冒着细汗,紧紧地抱着自己胳膊,好像怕其他人伤害他一样。
邵非懵了一秒, 连忙把怀里的陌生人给甩开, 任谁醒来忽然看到有个不认识的人在旁边都会这样。
那人脑袋着地,嗙一下还撞到地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了一个包。
对方难受地转了转身体, 并没有醒来。
邵非见过这个世界神出鬼没的鬼仙族, 觉得这只还是好看了很多, 至少皮肤白皙,五官端正, 非常瘦弱, 看着好像也是受了伤,挺虚弱的。
这里的地面很烫, 邵非抬起此人的脸,见没有烫伤才松了一口气。
不远处云歌躺在那儿, 脸上也冒着细汗,魔影们都因为太热而躲进了她胸口的项链里。
邵非轻轻推了推她,她沉浸在梦境中, 说着邵非听不懂的呢喃, 眼角的泪水滑落, 在这样的环境下又很快蒸发了。
见叫不醒她,邵非也也只能暂时放弃。
又安抚了一下.体内打着饱嗝的七号,七号受了重伤,大半影子都没了,邵非稍稍一想就知道是因为帮自己挡住了攻击才会这样,七号与新主人聊着天,翻来翻去地很是粘人,而且看上去精神很好,邵非问它怎么到这里的,看它受了伤居然还很有活力,有些惊奇。
七号像在怕着什么,拼命摇头,只用它们的语言告诉邵非是躺在地上的那个救了它们。
邵非看着这个有点丑萌的小东西,它们之前好像不认识?
邵非又观察了一下四周,记忆停留在被魔宗的少宗主云敛劈了一掌上面,后面他就不记得了,邵非观察着周围,下面是滚滚岩浆,热气冲上来好像会被烤熟一样。
他们在一处崖壁上,离崖顶目测还有至少三十米。
黑色的夜空中挂着的两个淡红色圆月,周围虽然黑,但能够视物。
根据文中描述,这里应该是地底。
原文里说过大陆上有过一段时间地底生物肆虐,七星宗仙尊陆渊在封印法阵时落入地底不知所踪,这是一笔带过的,原文里说陆渊很快在宗门危难之际赶了回去,挽救了一场浩劫,成为正魔道上唯一的至尊,备受推崇,是实至名归的正道领袖。
不过这里没有陆渊,也许是掉落的地点不同?
邵非艰难地思考着,他热得头晕眼花,根本没想到陆渊能变得如此“别出心裁”。
过于炎热的环境好像连呼吸都是困难的,他尝试联系系统,却发现这个世界像是被什么干扰了,脑中的信号是断断续续的,按了好几次都是无效。
他实在抵御不了这热浪了,坐下来按照原主之前修炼的方式,开始尝试运转体内灵气,只要能达到炼气期,就算是一层,也没那么难熬。
当然破损的灵根会让他的修炼变得非常缓慢,加上地底的限制,很容易走火入魔,但总比留在这里坐以待毙好。
邵非发现破损的地方居然被修复了不少,他隐隐感觉到有人帮助过自己,却不知道是谁,但能帮他的至少也是元婴期以上的,而且还要同宗同源,总不能是那个丑萌的家伙吧,邵非看了一眼,打断了这个可能性。
在修炼的过程中,灵气不断从灵根破裂的地方溢出,修为上升的幅度极为缓慢,还伴随着灵根处折磨身心的痛苦,如果不是系统给他屏蔽了大部分疼痛,邵非根本坚持不下来。
邵非不敢再有杂念,专心地修炼。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一道嘤唔声,结束修炼跑过去查看云歌的情况。
云歌很虚弱,她在跳入这里前中了一掌,云敛是想致她于死地,那个没心没肺的卑鄙小人!
睁开了眼,满脸都是汗水,望着邵非在红色光芒中的脸,觉得他特别帅气,忍着疼痛虚弱地说道:“大……爷,你是不是年轻了一点?”
邵非哭笑不得,这女主到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过这无论什么困境都乐观的性格也很难得了。
他抹了抹自己的脸,看来虽然没到炼气期一层,但刚才运转了好几个周期还是有些效果的,水灵根有滋润的效果,再加上他还是单系灵根,效果就更好了,据说水灵根专出美人,许多修仙一族的人就爱找拥有水灵根的道侣。
他刚把云歌给抱起来,远远看过去,就是孤男寡女加上一只躺在地上模样丑丑的“电灯泡”。
恰逢此时,刚才被邵非扔到地上的陌生人也醒了过来,捂着自己脑袋上的肿包皱着眉起来,与他们对视,看到这对男女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
云歌靠在邵非肩上,冲口而出:“这什么鬼东西!太丑了吧!”这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快瞎了她的眼了,还是看看大爷净化一下自己。
云歌视线再一次集中在帅大爷身上。
气氛一时凝固。
邵非觉得云歌这话实在有点伤人,不过他知道她其实只是单纯的外貌控。
两人都没想到,这是前不久,云歌还口口声声说此生非君嫁不可的上仙。
那“东西”委屈地看向邵非,它啊呜啊呜地叫了一声,好像不会说话。
邵非觉得它不但比鬼仙族要白皙漂亮一些,连说话也不会,那可能是地底生物?
那“东西”摸着自己肿包的头,大大的眼睛里被周围的火星子照出星星点点的光芒,看着有些可怜,邵非心里也挺抱歉的,谁叫他要缩在自己怀里,也太没防备心了,如果自己有什么歹念呢?要知道地底生物在大陆上可是被妖魔化的。
邵非再一次问向七号,到底是不是这只“东西”救了他们,七号狠狠点头。
邵非想了想,对着“那东西”招了招手,他不是恩将仇报的人,既然对方是好心,他们也不能太过分,哪怕是地底生物,邵非也会在对方没露出恶意的时候善待。
那“东西”看着有些自卑,好像也知道自己长得不好,怯怯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邵非也不催促,让云歌自己先撑一会,自己则是向前走过去一步。
那“东西”也挪了一步来到邵非面前,蹲在地面上,睁着圆圆大大的眼睛,眼神清澈,看上去特别单纯,邵非蹲下身,试探性地摸了摸它的脑袋,上面的毛发很柔软,不像鬼仙族是没有毛发的。
这模样在鬼仙族里应该也是美男子级别的吧。
它缩了缩,没有躲,但大眼里有些喜悦的样子。
邵非摸了下那个撞到的小包,道:“抱歉,刚才我没注意。你听的懂我们说话吗?”
那“东西”点点头。
“你有名字吗?”
“啊呜……啊呜”沙哑的声音。
反正邵非也听不懂,问道:“叫阿呜可以吗?”
于是,被改名叫阿呜的陆渊仙尊:“……”不可以。
“你不反对啊,那就这么定了。”邵非露出一丝笑意,不会说话也挺好的。
陆渊:“……”
云歌从储物镯里掏出一颗自己炼制的丹药,稍稍喘了一口气,对着邵非满是不赞同:“我说,你别去相信它,谁知道它是什么,忽然出现在我们身边,居心叵测!”
刚刚经历过云敛的背叛,她现在无法相信其他人。
阿呜原本就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阿呜阿呜地说着什么。
但在场的两人都听不懂。
“先离开这里再说吧。”邵非摇了摇头,他呼出的气都是热的,皮肤好像随时都会烧起来,他们首先要做的应该是找个更安全的地方养伤。
不说这里他们不熟悉,就是想赶,那也要能赶得走?
再说它们如果要离开这里,说不定还要依靠对方。
云歌才刚吞了吞药,刚刚运转体内灵气,就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地上的血混合着一颗丹药。
她无法吸收丹药,面色就是在火光中的映照下也能看出非常不好,邵非听到体内七号在低声的呜咽,它们与云歌是能相通的。
云歌抹掉嘴角的血迹,颤悠悠地站了起来,从储物镯里拿出一根绳子和四只魔爪,这魔爪防火防冻,非常适合攀爬,云懿做了许多看似没用的小东西放在她的储物镯里,她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却在一天里体会到了崩塌的痛苦。
看到魔爪,就想到云懿最后被偷袭的模样,云歌目光一暗,眼底闪着泪光。
云歌吸了一下鼻子,很快振作起来:“这是地底,我们的法力会被限制大部分,而且现在我们一个灵根破碎,一个重伤,另外还加了个累赘,要上去只能先靠爬的,这你没意见吧?”
邵非当然不可能有意见,他想的也是这个。
累赘阿呜躲在邵非身后,委屈地叫了一声,好像在说自己不是累赘。
只是云歌根本不在乎的丑东西,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热得烤焦他们的地方。
云歌交了两只魔爪给邵非,一共只有四只,阿呜当然是没有了。
云歌给自己绑上绳子,让邵非把阿呜留在这里,他们两个在这个地底世界太危险了,根本没精力去管多余的东西,还是个来历不明的。
阿呜小心翼翼地拉着邵非的衣角,似乎害怕被这么抛弃,他突然从腰间拿出一个东西,那是个制作精良的玉戒,从玉的品相上来看属于上上品,云歌研究一下,怀疑地眼神看向阿呜:“这是储物戒,但级别太高,我们打不开的。”
邵非接过玉佩看了看,发现后方刻了一个小小的字:渊。
这是陆渊的储物袋,被阿呜捡到了!
也就是陆渊也在这附近,只是与他们掉落的地方不一样?
“你是在哪里捡到它的?它的主人呢,你有看到吗?”
阿呜目光闪了闪,只是邵非没注意。
他不会说话,说了半天邵非也听不懂,不过邵非把这只储物戒暂时保管,准备什么时候遇见陆渊的时候把它还回去。
说着他就系上了绳子,这绳子的材料是由一种魔宗的草制作而成的,格外坚固,绑好后他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眼底露出绝望的阿呜。
他的眼中好像在说他们在抛弃他,邵非仿佛看到一个在哭泣的孩子,不知怎么的,明明完全不同,却会和记忆中陆琛的眼神重叠,邵非晃了晃神,蹲了下来。
“跳上来吧。”
阿呜愣愣地看着这个看上去瘦弱的肩膀,露出了一个仙气飘飘的笑容,只是一闪而逝,无人看到。
他走向邵非,双手抱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邵非的肌肤上,两人都有汗,黏黏腻腻地在一块儿。
邵非的头发是束起的,这么近的距离就能看到那脖子后方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在白皙的肌肤上很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