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听着你声音有些怪。”魏琼华漫不经心的道。
回话的老嬷嬷,脸皮抽了抽,可真够敏锐的。她过去时看见了被拦在对面的队伍,是宋家人,打头的坐在马上的就是宋铭。她伺候魏琼华二十几年,遂知道自家主子跟卫国公早年那段旧事儿。
“嗯”马车里传出上扬的尾音。
老嬷嬷不敢再隐瞒,硬着头皮道:“老奴瞧见卫国公府一行人也在。”
马车里有一瞬的静默,忽然传出一声嗤笑。
今天是林氏的周年祭,遂宋铭和宋子谏特意请了一日假,一家人前往皇觉寺为林氏做法事。
不想,从昨天开始一直在下雪,路上积了厚厚的一层,不仅行路艰难,还遇上了一桩事故,所幸无人员伤亡。
宋铭派了侍卫上前帮忙,引得对方千恩万谢。
不经意间,他看见了对面的马车。
目光一凝,随即若无其事的转开。莫名想起之前宋老夫人和他说的话,心头无奈,太后姑母可真是异想天开,老小孩,老小孩,诚不欺人。
宋嘉禾也发现了对面的马车,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长公主的车辇,在这个时辰,往京城方向去的,也就只有魏琼华了。临近除夕,她也该回京过年。
目光又移到了马背上的宋铭身上,脊背挺直,犹如一棵苍翠古松,凛然挺拔。
说来,一直以来,宋嘉禾对两人之间的关系,有那么点疑惑。可细细观察,又没什么特别之处。
倒在地上的障碍终于被清理走,道路恢复通畅。
遇上了,也没有假装视而不见的理。
魏琼华倚在窗口,笑盈盈的说话:“这大雪天儿的是要去哪,倒是好雅兴。”
宋铭淡声道:“今日是亡妻周年祭。”
魏琼华笑容顿收:“倒是我失礼了,卫国公与先夫人果然是情深意重,鹣鲽情深。”
宋铭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不知怎么的,宋嘉禾听着是有点怪怪的。
魏琼华笑了笑:“那我就不耽搁你们了。”说着放下的帘子,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待她的马车经过之后,宋铭才说了一声:“走。”
嘚嘚马蹄声中,一行人抵达皇觉寺,方丈亲自迎了出来。
魏琼华也回到了京城,没回公主府,径直去了皇宫。她是为了宋太后的病回来的,结果进了皇宫一瞧。她娘歪在椅子上,脚边跪了两个小宫女在捶腿,面前一群人在唱小曲儿,吹拉弹唱,好不快活。
魏琼华瞬间没了脾气,有这么欺负人的吗?好歹也装装病啊。
宋太后抬了抬眼皮:“可算是回来了,哀家还当你忘了慈安宫的大门往哪开呢?”
“您这话说的,我就是忘了哪儿,也不会忘了您啊。”魏琼华无奈道:“您想我回来,直说就是,犯得着咒自己病了,何苦来哉。”
宋太后冷笑一声:“哀家要是不装病,你能这么快赶回来。能在三十那天回来,就算你有良心了。”
魏琼华讪笑,这还真说不准。因为魏家和南边几家一直都是针尖对麦芒的关系,所以她都没敢去南边玩。就怕去了被人家扣下当人质。好不容易皇帝打下南边了,她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江南水乡,吴侬软语,有着与北地迥然不同的风貌,她正玩的高兴,就收到了宋太后送来的急信。否则真有可能连年都不回来过了。
“哪能啊!”魏琼华眼皮都不带眨的反驳。
宋太后哼了一声:“少在这糊弄人,傻子才听你说瞎话,赶紧去洗洗,哀家有正经事和你说。”到底是亲娘,知道外头天寒地冻。
魏琼华忙不迭奉承,宋太后没搭理她。魏琼华也不在意,想着回头做小伏低几天,总能把老太太哄高兴,这老人和孩子是一样的,都要哄。
待她沐浴梳洗罢,唱曲的伶人都已经退下。
觑着上首宋太后端凝的脸,魏琼华心里一突,瞧着像是有大事,她仔细想了想,自己最近没捅娄子吧!
“我在南边得了两匹绸缎,是那边新出的料子,柔软的很。”魏琼华开始卖好。
宋太后兴致缺缺:“行了,别拿那些东西来忽悠哀家,真想让哀家高兴啊,你赶紧找个人嫁了,哀家比吃了长生药还高兴。”
魏琼华觉得这天没法聊下去了。她打了一个唉声:“这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这一茬来了?”
宋太后冷哼:“要是你早点把这茬结了,哀家用得着老调重弹吗?”
魏琼华撑着额头,无奈叹道:“不都说好了吗。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别操心了。”
宋太后瞪她:“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要是可以,你以为哀家愿意搭理你。”
魏琼华静默了一瞬,就听见宋太后徐徐道:“前两天,你大舅母进来跟哀家闲话,提了阿铭。阿铭马上就要出妻孝,她的意思是,要是你愿意的话……”
脸不红心不跳的睁眼说瞎话的宋太后目不转睛的盯着魏琼华,只要她有一分意动怎么着,她也得把这事儿给办成了。
魏琼华瞠目结舌,不敢置信的看着宋太后,突然眨了眨眼,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飙出来了。
宋太后被她笑的上火:“笑什么,有这么好笑吗?”
“哎哟,我的亲娘哎,您就是扯谎也扯得靠谱点呀。”
魏琼华擦了擦眼泪:“就我舅那性子,他能乐意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