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偏殿,产婆抱出新出炉的两个阿哥,福晋只瞧了一眼心就提了起来,两个早产儿一个赛一个的小,能不能养的活还真是个变数。
四爷看着两个猫儿一样的儿子,似怔了下,目光在两张皱巴巴的小脸上逡巡片刻,似乎在确定着什么。
福晋惊愕的看着四爷抱起其中一个阿哥,忍不住惊呼出声:“爷?”
满人规矩抱孙不抱子,爷怎么……
四爷恍然未闻,只是定定的看着怀里这比他的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孩子,紧抿了唇沉默半晌,道:“昀,弘昀,爷的儿子就叫这个名!”出口的话仿佛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昀,日光也,与太阳同寿,福泽无疆。
福晋呆了下,继而心下微酸,昀,也就比晖略逊一筹……看来爷倒是十分看重这个阿哥……
调好情绪,福晋平静的问向那产婆:“两个阿哥,哪个是大的,哪个是小的?”
那婆子忙回道:“爷怀里抱着的是二阿哥,奴婢抱着的这是三阿哥。”
“这孩子长得倒像爷多些。”福晋乐呵呵的从那婆子那抱过三阿哥,走近四爷跟前笑道:“二阿哥倒是好福气,甫一出生就得他阿玛起了个福泽深厚的名。爷,您瞧三阿哥和二阿哥一前一后落地,倒是兄弟缘深厚,是不是也能跟着二阿哥沾个福气?”
四爷的目光这才从二阿哥那皱巴巴的小脸上移开,淡淡扫了福晋一眼,淡薄的目光从啼哭不止的三阿哥身上一扫而过,道:“那就叫时吧。”
时……是说三阿哥出生的正是时候还是……不合时宜?
不怪福晋用最大恶意揣测这个字,实在他们爷随口说出的这个名字实在太敷衍,二阿哥名昀,三阿哥就叫时,这,这厚此薄彼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不是?
福晋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抱着三阿哥犹如抱着烫手山芋。反观那四爷,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福晋的不自在,低头拿指腹轻轻摩挲着儿子皱巴的小脸,看着小儿乖乖巧巧的呆在他怀里翕张着一张红润润的小嘴,甚是惹人怜惜。
偏殿的一切张子清丝毫不知,待她再次清醒之时,得知她宝贝儿子的名字已经被内定为弘昀时,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挺了起来,又急又怒又恐的差点疯掉。
“弘昀?!谁起的?哪个擅自同意我儿子叫这个名字的!”张子清怒发冲冠,拍打着炕沿眼睛发红的狂吼,首次在下人面前失了分寸,对着翠枝和小曲子乱指一通:“你,你,快去把我儿子抱过来!快去!”
翠枝和小曲子忧心不止,不知他们主子究竟是怎么了,刚醒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本想着让主子开心点就将爷赐二阿哥名为弘昀的事当喜事说给主子听,怎料主子听后就发了狂,失了理智的大喊大叫也不知是何故。
“主子,二阿哥他正……”
“二阿哥?!”张子清音调拔高,透着股刺耳的尖锐:“谁说我儿子是二阿哥的?我儿子是三阿哥,是三阿哥弘时!我儿子是弘时!!”
这话传到福晋院里的时候,福晋口里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福晋,您可悠着点。”刘嬷嬷心疼的抚着福晋的背,轻声责备道。
好生一会福晋才缓了过来,有些迟疑不定的看向刘嬷嬷:“你说这张氏,可是,可是魂魇了?”最后几个字压得极低,毕竟怪力乱神不可随便拿来说道。
刘嬷嬷小声道:“这女人生孩子都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更何况她那时那般凶险,死里逃生也不为过……有些庵攒物本就趁女人身子虚的时候作乱……不过这种事情也说不准,到底如何谁又能知道?”
福晋皱眉沉吟片刻,叹道:“先去叫个御医来看看吧,要不成,那就看爷如何说。”
四爷闻言,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感觉的自个的一番心意被人践踏了,一身骄傲的四爷如何还能忍得?当即脚下如风气势汹汹的杀到了张子清院里,隔着屏风对着那头就是一通怒叱:“张氏,是爷惯得你愈发轻狂了不是!爷阿哥的名字容得你指手画脚?你以为你是谁?你还真把自个当人物了不是?!给你一分颜色你还当真开起染坊来了!简直愚不可及,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