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面无表情的盯着这张桃花脸。
“去洗掉。”
片刻后,张子清就从那两片掀动的薄唇中听到这冷冷的三个字,于是张子清的笑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舍不得这花了她半个多时辰才弄好的妆容,张子清就撇过脸,试图当做没听到这三字。
“怎的,还得爷三令五申?”
四爷冷了三分的话令她不能再装聋作哑。隐晦的瞪了四爷一眼,张子清满肚子不爽的扭头就往里屋去,不想肩膀一紧,被人给强行给按了住。
张子清本能的回头看他,却只见四爷眉头微皱的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上和那被衣服托起的胸部上徘徊,那两片薄唇再次掀动的时候,吐出的话却是足以令张子清暴躁的:“去,换下这身衣服。”
张子清一听就恼了,她一年到头的穿旗装都穿的要腻歪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让她稍微过下穿汉服的瘾,他丫怎的就能这般残暴的给扼杀掉呢?
“爷,又是让妾洗妆容的又是让人换衣裳的,这耽误来耽误去的,咱这还要不要出去了?再说了,这身衣服怎的了?不是爷找给妾的吗?好端端的换掉作甚?难道妾穿上不好看吗?和爷的这身锦缎长袍多配啊。”
四爷今个一身深紫色的斜襟长袍,腰间系着同色的宽腰带,墨玉流苏垂挂,挺拔着脊背往那一站,既冷峻又清贵,一派的气度不凡。他自个打扮的风流倜傥不打紧,却是容不得张子清这身打扮出门的,听得她还不满的出口反驳,四爷当即就沉声道:“不想换那就别出去。”
张子清恨恨,硬邦邦的问:“爷既然不让妾微服出去,莫不是要妾大张旗鼓的穿着旗装出门?要不要再在脑门上贴个纸条,醒目的写上‘皇家儿媳,闲杂人等速避’的字样?”
四爷看她一眼,侧过脸对苏培盛道:“去给她找套合身的男装。”
张子清一听,脑海中迅速勾勒了下自个身着紫色锦袍,手执着折扇轻敲掌心,谈笑风生,一派玉树临风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心里头的不满才稍稍压了下去。
没有熊掌,那个鱼也就凑合着吧。
出了热河行宫,一直待来了热河繁华的商业区,张子清也没和四爷说过一句话,原因无他,四爷给她的男装压根不是富贵非凡的紫锦缎长袍,而是灰扑扑的穷酸短袍,要她扮的压根不是玉树临风的公子哥,而是和苏培盛一道扮某公子哥的小厮。
一路上跟在某人的屁/股后面,张子清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打着折扇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的打紧,再想着自个头顶偌大的灰色瓜皮帽,身着不起眼的短打小厮服,想着来前她的一张白生生的脸儿被四爷给生生拿炭粉涂黑了,更过分的是她可怜的胸被他拿布使劲缠紧,此时此刻勒的她气都喘的不匀,每每想至此处,张子清的脸就愈发拉的长了,闷声不响的低头走路,愈发的不想和人说话了,连出来游玩的兴致都消减的差不多了。
这头闷声不响的,四爷那头又岂能提得起兴致游玩?当即眉心一蹙,停了脚步,转身挡在她跟前:“先前不是还吵吵着要出来的吗,这会子爷如了你的愿带你出来,你这拉着个长脸给谁看呢?”
张子清垂着脑袋,闷头闷脑的也不吭声,心道她可不是早就想来这热河瞅上一瞅,要知道,早在避暑山庄兴建之初,康熙皇帝便很重视热河地区的商业发展,曾经亲下谕旨“凡商民货物往来,俱不输税”,为商民来往大开方便之门,使热河地区迅速由原本荒草遍野, 百里难觅人烟, 变为商贾云集、牛羊成群, 繁荣不下京师的塞外都会。这样的盛况,她又岂不会想要来凑上一凑这热闹?
可现在四爷将她打扮成一个跟班的,这让她很没面子不说,关键是四爷还让她紧紧跟在他后面不准离开他超过两步远,除了一个苏培盛负责将她盯紧,四爷竟还令他的那些暗哨们不远不近的将她给盯牢,以确保她与四爷始终保持两步路的距离。
张子清忧郁了,这是出来游玩吗,这分明是囚犯出来放风了。
四爷似乎是明白她心中所想,拉下脸低声训斥:“爷不是跟你说过了,这地界虽繁华可来往的人也相对复杂,各种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要是跟爷走散了,万一遇上个好歹,你是后悔都来不及。”
张子清暗暗撇了嘴,似有不屑之意。
四爷拿折扇慢哒哒的敲着掌心:“看来这趟出来是个错误,你若实在不想游玩了,咱这就回去也成。”
闻此,张子清这才抬了眼幽幽环顾了下四周,诚如四爷所讲,这地界的确是热河商业区最为繁华的地界,商贾云集游人如织,瞧这鳞次栉比的商铺热闹非凡的街道,听着小贩抑扬顿挫的吆喝声,闻着街道上不时传来的各种吃食的香气,张子清再想了想回行宫去要了无生趣的面对着一张面瘫脸以及一个个的木桩子,顿时就觉得,哪怕被人全程跟梢,出来透透风也是好过回行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