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脚老太或许当年真的错了,然而在今日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赎罪,去弥补,去尝试着将错误挽回,时至现在,夏梵却是涌上了后悔,悔的是年轻的任性,自顾自的怨恨,没有想过原谅和回头,到了真的要失去的时候,却发现再也没有了机会。
人,一直在重复着这个过程,周而复始。
太奶放在夏梵脸上的手慢慢的无力,开始垂下,夏梵一把抓住了,死死地让手触碰着自己的脸。
“梵子啊,太奶快不行了,以后的路啊,你要自己走下去,不要怕啊,太奶会一直看着你的……”
“梵子啊,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太奶,要,要告诉你啊,当年,当年是,是你妈妈从我手里拿走了那药粉啊,是她拿走了啊……梵子小时候是,是预言……要,要幸福啊……”
抓在手心里的手最后无力的垂下了,椅子上的老太闭上了她的眼,头歪到了一边,嘴角还挂着担忧的笑容。
夏梵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了。
“太奶!太奶!啊!!!”
正文 第203章 丧事
天,依然阴沉,一连几日不见一丝太阳,整个魏家庄子像是笼罩在迷雾里面,深不可测。
在崎岖的山路上,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忽远忽近,飘远又靠近,此时,还是清晨,气温还有着冰凉的寒意。
在浓雾中,人影灼灼,若隐若现,微风吹过,漾起了白色的纸箔,刮刮作响,似是阴森,似是诡异。
一条长长的送葬队伍在浓雾中前行,皆是身穿着一身白衣,披麻戴孝,沉默的行走在山路上,咋一看去可是吓人,像是飘荡在山间的孤魂野鬼。
在前方,有一口朴素的红漆棺材,被四个壮实的汉子抬着,一晃一荡的前行着,身后是长长的队伍,每个人都沉默的低着头看路。
很快,目的地抵达了,那是一处排列的像是阵型一样的墓地,一座座或新或旧的石碑在雾气中看得不真切,厚实的棺材被放在了地上,扬起了灰尘。
夏梵抬起头,看着身前一处平整的地面,脸色苍白,还有着不易察觉的脆弱,仿佛现在坚强的外表只需要一个重击就能击碎掉。
三叔魏胖率先站了出来,身为太奶唯一还存活着的男丁,主事人必定是他无疑,他抖了抖身上的肥肉,眼睛都是红肿着,站在了棺材前,对着那四个抬棺材的壮汉点点头。
四个壮汉从背后掏出了一把铁楸,开始在空地上挖着,因着力气都不小,肉眼可见的一个大洞在慢慢的被挖了出来,夏梵双眼无神的看着那被挖开的大洞,又转向了旁边的红漆棺材。
那日,太奶毫无预兆又似早有意料的离去了,甚至连灵魂出现在她面前也不曾,便下去了那地府。
正常生老病死的人,属于寿寝正终,尽了人命,听天事,多半是直接去哪地府报道,走过奈何桥喝过孟婆汤从新投胎了。
不多久,一个能容纳棺材的大坑已经挖好了,四个壮汉在示意下,小心翼翼的将棺材放入了土坑里,在棺材刚刚落入土坑的时候,夏梵的耳旁传来了一阵哭天抢地的哭喊声,那是三婶的哭声,但除了她并没有多余的哭声,就连魏民德也只是红了老眼。
三叔蹲下来,抓起了一把泥土,含着泪花洒向了棺材,接下来的每一个人都抓一把土洒下,轮到夏梵的时候被激动的三婶撞了一下。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你一来就没好事哟!”三婶指责着,像是发散着怒气。
夏梵没有反抗,只是重新站直了身子,对着挡在她身前的三婶淡淡的说道:“让开。”
她眼里的死寂成功的让三婶惧怕的后退了一步,让开了路,夏梵上前,捧起了一把黄土,慢慢的从指缝间落下,掉入了坑里,覆在了棺材上,然后她沉默的退开了,没有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