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都常念叨,原先也过来一两次…”
原先过来一两次,现在却不见了踪影,池小秋便知道了端的,因笑道 :“原是我这菜定得太多太杂,过两天我就换菜单子,一样定的少些,大家吃着也便宜。”
柳嫂子一时大喜:“还跟桥上一样么?”
话才出口,便觉得有些唐突,忙跟池小秋解释:“你这好容易从桥头搬到街上,自然是要涨些价钱的。只不过我们小家小户人也少,想多尝两个菜,就难了点。有闲钱时还能吃上两次,要是像桥上时候天天过来,着实不能。”
池小秋便许她道:“有的比桥上还便宜呢!另添了几样新的菜,不能买一份便各样拼出一份也好,一样的价钱能尝好几样。”
柳嫂子这回真正欢喜起来,一忘形便说漏了嘴:“我回去便跟他们都说,不是我说,对门那家店同你家饭食差的远了!”
之后几天,池小秋便觑着往常的熟客,挨个都聊了一遍,心里头下定了主意。
吃的好看虽是北桥人稀罕的,可能吃得起,才是这五桥人都喜欢的。外头的散客,再不能照着里头办宴席那般“先中看才中吃”。
盛夏时候各样鲜果菜蔬肉食都不能多搁,腌菜就格外省事,池小秋宁愿让人跑腿多去买几遍,也不能买的太多,砸在自己手里。
除了腌菜,就是拌菜。池小秋这边整治热菜已经来不及,便动用了惠姐,让她专在一旁守着大锅烫菜蔬。
“我…我还不成…”惠姐不敢下手,她眼下自己吃的菜都没做明白,自然不敢接这出菜打荷的差事。
池小秋却也不是随便抓的人,她早早就备好了料汁,将这五六月里常见的菜蔬都拿出来,挨个教惠姐数到多少下,出锅正好。
到时候摆上盘,该浇热油浇热油,该倒料汁倒料汁。
池小秋这么一改,便能备出许多样简单易行的小菜出来,面也不再求个新鲜意头,花里胡哨一大堆,只用常点的热菜食材,变个法子烧出浇头,有人点时上来一浇便好。
热菜不仅简了烧法,还专算作大小份,来的人少了就点个小半份,也能尝尝鲜。这么一试,竟让池小秋试出了快炒的另外一个好法子。
“还真是忱哥说的,祸兮福之所倚,他们用的这个法子,倒帮了咱们。”
若是清平酒肆的东家再大度些,她也是不介意送个牌匾上门的。
可池小秋也不是只会学旁人的法子,她还单门在上面备好几套饭菜,专烧出来的瓜碟小盘形状圆如甜瓜,一棱一棱分作三四个小格,一样里头放上一样菜,就按着一套的价钱卖。
这般以来,若有独身一个的上门来时,伙计便给他推一整套饭菜,口舌伶俐跟他数:“这样一份里头有四样菜,什锦豆腐,糟野鸭,炒山药片,脆鸡片,荤素都有,还现送一碗汤。一份上只要五十个钱。”
两天下来,别的还尤可,唯独这整套饭菜卖得干净,赚得多少都在其次,唯独高兴的是,之前的熟客都陆续回来了。
“对门的又来人打探了几次,看见咱们上小份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小齐哥一想着那人当时的脸色,便哈哈大笑。
第98章 降不降价
原先两边价钱差得大时, 一般人家往清平酒肆去的自然就更多,现下一样的素菜荤菜,多不过五六文钱, 尝过两家饭菜的站在街心两边望望, 都抬脚往池家食铺尝鲜去了。
清平酒肆的东家看着池家招牌, 气得咬牙,正巧对门的伙计站出门来吆喝:“新上的富贵延年套饭, 只要四十个钱,一人便可吃得!”
真真正正是戳着了他的肺管子, 气得他叫了掌柜过来:“照原样, 也打出来几套这样的碗,把价再捋出去一半!”
“东家…这不能再少了…”
掌柜的方说了两句,就见他眼睛火珠子般炸过来, 只得应道:“我明天就让小金哥订去。”
“什么明天, 今个就去,现在就去!”
小齐哥虽不知他们在店里说了什么, 可是眼见着两人都铁青着脸, 便能猜出一二,心情更加愉悦, 在堂上又来回看了一圈,见没什么事儿,就往厨下去。
才在厨房门口,便听见里头断断续续传来“笃笃笃”的声音, 不由奇怪。
池小秋弄刀声他也时常听,紧密有序, 如同叮咚坠下的珠子般,这会轻一声重一声, 每次都要隔上好一会儿,能是谁?
他往里走了两步,就见个人系着灰扑扑围裙,左手认真比着手里头的山药,右手的刀犹豫好一会儿,终于斜斜切了下去。
“哎呀!”
这回切着的不仅是山药,还有惠姐的手。
只是这眨眼的功夫,就见血在案板上流成了一个小坑,惠姐傻傻看了一会儿那平切的指头,终于晓得了疼:“嘶——”。
小齐哥忙上来,看指节老深一道口子,也有些急了,直接拿墙上挂的干净棉布紧紧裹了:“你先坐下别动。”
好一会儿,这血才算止了,只是案上地上也都血迹斑斑,乍一看上去,十分可怖,直让惠姐白了脸。
小齐哥让她动了动指头,才放心道:“不过是伤在了皮肉,骨头没事儿。”
惠姐在家里头,受的最重的伤不过是让针扎了指头尖,这会才觉出疼来,小齐哥利落,早把一片狼藉给收拾了。
惠姐瞅瞅还没切完的山药,又站起来去找刀。
小齐哥一呆:“你不歇上一会儿?”
惠姐一动指头,就疼得钻心,可是想想池小秋的话,还是拿了刀又认真比划起来:“小秋刚学那会,一天能切够十几盆萝卜丝,我还差得远呢!”
小齐哥一怔,见惠姐虽然笨拙,却十分仔细,刀把时不时碰着伤口,也只皱皱眉,唯独桃花般娇嫩的脸上不断淌下的汗,才能看出些受的辛苦。
他一边想,一边就看入了神,池小秋正从院里过来,见他木呆呆的样子,不由奇怪:“小齐哥,你站在那做什么?”
小齐哥如梦初醒,涨红了脸,只道:“惠姑娘方才伤了手,”忙逃也似出去了 。
池小秋吓了一跳,待要去看,惠姐却不拿这当回事,只跟池小秋看她方才切出的山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