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节(1 / 2)

尤其青绿都是池小秋钟爱的颜色。

钟应忱搭眼一看,心中立刻警觉。

他事情都在心里搁着,从来不说破,只轻轻巧巧拿了一套新衣服出来,就让池小秋打定主意换了这套,退回那套。

池小秋的晚上是用来苦思新菜的,钟应忱的晚上是用来给她配衣裳的,到了第二日,她再到店里时,方到门前,就似一片彤云锦霞轻轻飘落。

樱草色短衫,袖子前一丛花若隐若现,颜色同下裙相称,娇嫩鲜亮的红色,比朱红轻巧,又比淡红庄重,晕染渐变到裙尾,越发衬得她肤色白皙透亮。

吴六郎才笑着出来,就看见池小秋身后的钟应忱。

钟应忱一看便是年少才俊,着意打扮下两人前后并立如一对璧人,闪闪发光,且这才俊还甚是有礼有节,拱手所言十分谦逊:“多谢主人家,内子一身厨艺却是家学,她不爱花粉,偏爱这锅灶饭食烟火之事,到京里原说要荒废下去,幸而寻了贵店,也不必整日只在家里闷着捣弄了。”

他这话感激里不乏打趣,池小秋觉得十分有趣,还是吴六郎却似是见了鬼,往后一步查点将自己绊了一跤,说话也比平时格外艰难。

“内…子?”

池小秋才想起她未说过家中事,便拉过钟应忱:“这是我家钟哥,如今在官中当值。”

要不是牢记着低调低调,她恨不能将钟应忱事迹样样说的清楚。

吴六郎却没什么兴致接着她的话,一整日都是失魂落魄的样子,过菜都要连唤好几声。

池小秋回家将这事拿个趣事来说,钟应忱却拉过她:“以后出门要记得盘头梳髻。”

池小秋缩缩头,可怜巴巴:“你不在,我不会。”

她只会打散辫子。

钟应忱失笑,拿过梳子来给她梳打了结的头发,只得叹口气:“辫子就辫子吧,你喜欢就好。”

若让她自己盘髻,只怕到家时她还未出门,在忙着梳头发。

没敢提要去周家的事,还特意跟吴六郎说了要保密。

他只有气无力点了点头,眼光在池小秋身上凝了一瞬,又叹息似的移开了。

池小秋的心思早便飞到了周家。

既然那龚姨娘生在北地,想必更愿意吃面。

要想探听消息,就得在吃上多下功夫,池小秋心里转来转去,终于锁住了一样面。

第173章 金丝面

周家并非京中人, 能在这寸土寸金的京中置办起这不小的宅子,家中必然殷实。

池小秋走在园子里,拳头攥了半天, 忍得十分辛苦。

钟应忱曾提到过, 周家原本不过是普通书香, 但他母亲是家中独女,置办嫁妆时为怕她受委屈, 几乎将家财赔尽了送她过门。

从不见有人家把嫁妆单子写得这样清楚,娘家一份, 婆家一份, 官府中备上一份,就是这样的嫁妆给了钟哥阿娘其中一份底气。

以致于周大老爷再嫌弃大妻嫡子,也丝毫没让这两人在周家受什么委屈。

且听钟应忱的意思, 他阿娘不仅十分习惯同大老爷相敬如冰的日子, 且后来还很是享受一人过活的日子。

“那另一份底气呢?”

钟应忱答:“我。”

大老爷虽不喜他,但他自小却是在老家长大在曾祖父膝下, 祖父偶有回乡, 看他文章课业,亦是和颜悦色。

在这样境况下, 大老爷敢打他,曾祖父便敢将大老爷骂得狗血喷头。

他只挨过大老爷一巴掌,代价便是大老爷当着所有仆役的面,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

直到曾祖父过世, 他们上京,天地才翻了一个过, 由此开启了另外一道命途。

一想到婆婆的惨死,却给周家做了嫁衣裳, 池小秋就想在揉的面团里撒上一大把盐。

齁死这周家宅里的人!

这想法只是在脑中盘旋着,到底没有变成行动。到底还存着些理智,知道自己此行,最重要的便是能得这龚姨娘的青眼。

一旦能常常出入周家门,内宅的消息打听起来既不显眼又容易。

蔬果无辜,平心静气的技巧也很简单,只要将心思沉入手下的面,就自然变成了沉静性子。

她做得专注,手下的面擀了一遍又一遍,面团的揉制下了大功夫,才能在此时让这面被擀薄了一回接一回,还能毫无破损。

碾压这面的擀仗是特制,长而粗,她力气极大,倾力反复压下,这面便硬实许多,刚伸手要拿刀,往左一错步子,忽得就碰上一个人。

两边都吓了一大跳,池小秋有些不悦,可旁边一个小丫头先发制人,埋怨出声:“你怎么都不说一声,若是这刀砸了姨娘…”

才让擀面安抚的火气又蹭得上涨起来,池小秋冷笑:“我也不知有人偷摸就进来了啊!”

“够了,春平,这么没规矩!”

池小秋趁机打量了一番这个龚姨娘。

若是算上这六年,现今这位姨娘该年过三十了,丽色仍旧一如二八年华的小娘子,一瞥之下,就能觉出,这姨娘是个很拎得清的人。

说她拎得清,便因她身上穿戴正正好好,能衬颜色,又不奢华,言谈端庄持谨,同戏文里看到的那些恃宠而骄的小妾,浑然两人。

此刻对着池小秋,依然是温和有礼:“我这丫头年纪小,十分不懂事,惊动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