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姬暮年和姬师堂闻言都是大惊,异口同声道:“分封藩地?!”
小厮见气氛紧张,赶忙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关了门。
姬暮年心里是说不出的古怪之感,但是一时又抓不住头绪,抬眼看向伯父,低声问道:“这件事……,伯父怎么看?”
“有点意外。”姬师堂揉了揉眉头,“睿王在雍州立了大功,为皇后所忌惮,接二连三的出事,然后就退避三舍的离开京城。”叹气道:“事情太过顺利了。”
“不仅顺利,还……”姬暮年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偏偏封地就在雍州!虽说皇上偏爱玉氏母子几个,但是这一切,从睿王领兵出战雍州,再到他打了胜仗,回了京,以及一系列的变故,到他分封雍州之王。”疑惑重重,“伯父你觉不觉得太连贯了。”
☆、74密云(三)
“没错。”姬师堂也不禁点了点头,“就好像,睿王一早就决定要去雍州一样。”
“但皇上肯定不会这么想。”姬暮年端茶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虽然不知道睿王在皇上面前如何表现,但他一定让皇上相信,是有人要害他,所以……,就连去雍州的决定,都只会是皇上自己做出的决定。”
姬师堂颔首道:“多半就是如此。”又疑惑,“他是皇子,想要一块好点的封地不难理解,但是如此算计精准,只怕……”摇了摇头,“但愿没有别的想头才好。”
姬暮年对此并不乐观,分析道:“伯父还记得吧?年前睿王从马上摔了下,为了查证原委,居然让人把自己的战马给杀了!睿王这个人,绝不是表面看起来的如此温文尔雅、平和近人,而是……,非同一般的心狠手辣!”
姬师堂没有置评,暂时放在一旁,继而道:“但他处心积虑去雍州做什么?”远离了京城,可就远离了权力中心,难道是以退为进?但退是退了,又要怎么进呢?暂时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这个……,侄儿一时也想不明白。”姬暮年想了想,说道:“不过睿王去雍州,就等于鱼儿进了海洋,鸟儿飞入了山林,不像在京城里这般束手束脚了。”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同时分封的还有代王,青州和雍州又是相距不远,地势互补,看来……,太子殿下只能一辈子善待两个皇弟了。”
姬师堂心中也是想到了这一节,叹气道:“是啊,这倒是没错。”
“不行。”姬暮年豁然起身,“若这几次三番的事故都是有人陷害睿王,他为了保全自己的平安,求一个好的封地还算情理之中。如果……”郑重的看了伯父,“如果这一切不是有人陷害,而是……,而是睿王自编自演的话,那可就不能轻视了。”
当即告退出门,骑了马,一路速度飞快赶到了太子府。
靖惠太子听了姬暮年的分析,火急火燎进了宫,见到郗皇后,冒着不敬的罪名问了自己母亲,“老六落马的事,还有上元节看花灯烧伤的事,母后你……,知不知情?”
郗皇后目光一冷,“你的意思,是我做的手脚了?”
靖惠太子低了头,“不是。”
“你在想什么?”郗皇后问道:“不管是他自己倒霉也罢,别人陷害也罢,反正睿王离了京城最好!”继而一顿,“别疑神疑鬼的!”
最好?不对……,照姬暮年的说法,若不是母亲做的手脚,又不是自己,朝中很难找出别人会对睿王下手,若真的是他自己故弄玄虚的话,那反倒是大大的不好了。
靖惠太子没有跟母亲多多细说,便告辞出了宫,直接回了太子府,姬暮年还在书房等着呢。回去的路上忍不住想,如果这一切真是睿王自己的意思,他大费周章,甚至不惜弄伤自己,就是为了得到一块好点的封地吗?还是伺机而动另有图谋?
可是即便他拥有了雍州,也……,也不能和朝廷对抗啊。
见到了姬暮年,他也有着同样的疑惑,摇头道:“暂时看不出什么来。只是咱们无凭无据的猜测而已,毕竟皇子分封藩地是情理之中的,睿王想要一块好点的封地,特别是有战功的雍州,也很正常。而且据我推断,他是不会直接提出这样的要求,一定是委婉辗转,让皇上对受了迫害的给予弥补。”
靖惠太子松了一口气,“或许本来就是这样,老六想要一块好的封地,本来也没有什么不对的。”但愿,那个英勇神武的兄弟没有别的想法吧。
姬暮年却没有这么乐观,悠悠道:“往后咱们多瞧着点儿吧。”
而睿王府里,姜胭脂也是忧心忡忡的。
丈夫要去雍州驻守为藩王了,可是儿子才得几个月,不宜长途跋涉,少说也要等到三岁以后去了。这么长的几年时间里,丈夫身边没个管理内宅的人可不行,先前虽说也有两个侍妾,都是通房丫头,做不得临时主母的。
也就是说,睿王身边应该添一个侧妃了。
要说睿王让王妃和儿子暂时留下,这样的举动,也是去掉皇帝疑心的上策,就连姬暮年等人的危机感,都随之少了不少。更不用说,像姜胭脂这样的闺阁女子,不但看不透丈夫的心思,还只当他是体贴自己。
“别急。”睿王安慰她道:“等小玄过了三岁,养得壮壮的,你们两个再过来也是一样。再说了,现在那边的王府都还没有修好,只能先将就傅如晦的宅邸住着,哪里比得上京城里头舒服?而且眼下傅如晦往北面逃走,没有抓着,终究是一个祸患,我还要忙着这档子事儿。”
说到正事,姜胭脂也不是那种一味痴缠的女子,当即道:“承煜你受苦了。”压下心底的那份酸涩,“我……,我会进宫和母妃商议,给你再纳一个知书达理的侧妃,好好照顾你的。”
睿王上前搂了她,笑问:“吃醋了?”
姜胭脂依偎在他的胸膛里,结实而安心,故作轻松道:“有一点点。”
“胭脂。”睿王笑了笑,柔声道:“你和我是中表之亲,你的母亲是我的姑姑,你我又是少年结发夫妻,又岂是别人比得上的?你要是不愿意,就不用勉强,反正有檀云和绣珠两个也差不多了。”
“那怎么行呢?”姜胭脂见丈夫一味体贴自己,反倒坚持要给他纳侧妃,“后宅不能连个打理事务的人都没有,丫头们连字都不识,回头再闹出笑话来。”况且自己若是不给远行的丈夫纳侧妃,就是善妒,这个名头也吃不起的,“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挑一个满脸大麻子的。”
睿王朗声一笑,“你也促狭了。”想了想,“既然你这么不放心,我跟你一起进宫去找母妃说吧。”他道:“我倒是想到一个人选。”
姜胭脂诧异的望着丈夫,“你已经想好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睿王在她脸上轻轻的刮了一下,领着她进了宫,然后在泛秀宫内殿见着母亲,方才说道:“因为儿子即将远行,胭脂怕我在雍州那边没有人管理后宅,所以想帮纳一个侧妃。”
先帮妻子把金贴上,也好表明不是自己的起得头。
玉贵妃闻言一怔,不好评论,“你们小夫妻商量着办吧。”她不是那种苛刻的婆婆,一门心思刁难儿媳,给儿子房里塞人,但是站在母亲的角度,也的确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没人照顾,因而让儿子儿媳自己商议做主。
睿王看了看母亲和妻子,说道:“去年我不在京城里的时候,听说姬暮年有尚妹妹为驸马的意思,结果闹出一个谢小姐重病,事情又不成了。但却弄得外面有些传言,说谢小姐是被妹妹吓得,所以才病了。”
玉贵妃恼道:“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睿王忙道:“儿子也是偶然在茶楼听见的,不知道谁编排出这样的闲话出来,已经派了人多留意了,再有乱说的一律送交官府掌嘴。”但是话锋一转,“但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种事也不是拦得住的,而且越拦,反倒越是叫人信以为真。”
“无稽之谈!”玉贵妃斥了一句,继而问道:“怎地忽地说起这个了?”
姜胭脂在旁边怔怔的,“王爷你的意思,是要纳谢琳琅为侧妃?!”他说的人选,就是这么一个人选?虽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看上了谁,但……,心情一片复杂。
“是的。”睿王微微颔首,“首先谢家是百年世族,身份不差,其次我若是纳了谢家小姐为侧妃,也就没人再怀疑泛秀宫对谢家有恶意了。”顿了顿,“还有,我听说谢家小姐之前生过重病,容颜有损。”转头看向妻子,笑了笑,“这样你也不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