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2 / 2)

见傅芷璇仍不松口,他转而道:“你应该往好处想,有本王在,至少不会让徐荣平动了你。”

提起徐荣平,傅芷璇心里一紧,倒是不得不承认,陆栖行在这里,她确实要放心些。虽然苗夫人已经向她再三保证了,但她到底不了解徐荣平的为人,谁知道他往后会不会找机会对付自己。一日不回京,她的心就放不下来。

心里松了口气,但傅芷璇也不想这么早就把底牌亮给对方,蹙眉道:“苗夫人刚才已经像我保证了。她跟了徐荣平这么多年,她的面子,徐荣平应还是要给的。”

陆栖行嗤笑:“天真,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的话也能信?”

傅芷璇不赞同地拧起眉,忍下跟他辩驳的欲望。这世上大部分女子都会鄙夷嫌弃苗夫人,更何况男人。

“怎么,本王说错了?”陆栖行没错过傅芷璇脸上的不赞同。

傅芷璇的唇绷成了一条直线:“王爷没错,但苗夫人也不至于王爷说的这样罪大恶极。她一介妇人,带着幼子,群狼环伺,出卖色相也实属无奈。真要说错,不该是咄咄逼人,把她逼上这条路的无耻之徒错得更多吗?还有那家中娇妻美妾皆不缺,仍在外以权势胁迫追逐美色的败类,这样的卑劣之辈王爷不追究,却独独追究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是何道理?”

这番话有理有据,连陆栖行也愣了一下,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傅芷璇:“你说得没错,苗家人有错,徐荣平也有错,但这并不是你为姜氏开脱的借口。”

傅芷璇勾唇冷笑:“民妇亦没为苗夫人开脱,民妇只是同情她。谁不想堂堂正正做人,寡妇再嫁或招夫入赘,也是律法所许,道德不禁,若能有选择,民妇相信,苗夫人会更愿意招一相貌堂堂的男子入门,大大方方长相厮守,怎么也比这偷偷摸摸强。”

陆栖行的眉皱了起来:“这也是你的想法?”

傅芷璇无语,他们不是在说苗夫人吗?怎么又扯到了她头上。

不过若是能借此说清楚,让他明白自己的决心也是好的。

傅芷璇目光坚定,掷地有声地说:“没错,女子嫁人如同再世投胎,错了便万劫不复,轻则受婆母磋磨,丈夫不喜,儿女离心,重则连性命亦要丢掉。民妇已错了一次,万不敢再赌第二次。”

陆栖行的目光深邃幽长,瞥了她一眼,没与她争辩,反而把话题又转了回去:“本王认真的,徐荣平此人你有所不知,他原出身贫寒,后得了妻族提携,方能稳坐这肥得流油的转运使一职。此事若暴露,他不光名誉扫地,家中悍妻也不会饶了他,此事关系他的前程性命,你觉得他会轻而易举放过你吗?”

傅芷璇被他这么一说,心里更没谱了。只是这满艘船,都是徐荣平的人,她就是想逃也没地方逃。

陆栖行等了半天,见她像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也是心塞得很。他握拳低咳了一声,待傅芷璇抬头看他时,他终于主动道:“等船到了下一站,你可以跟着本王走。”

她是疯了吧?非亲非故的,跟着他走?

“不用。”傅芷璇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

陆栖行脸色霎时变得不好起来:“你宁可信姜氏,也不信本王?”

这话不好接,傅芷璇干脆不说话。

陆栖行忍了又忍,拳头捏得咔嚓作响:“傅芷璇,你救姓季的妾室时,本王曾认为你是非恩怨分明,更难能可贵的是还有颗善良的容人之心。但本王不希望你把你的愚善用到这种地方,以为人人都是善茬。”

她当然不天真,更不愚蠢。就她今天对苗夫人说的那番话,有多少不是刻意迎合,只为赢得苗夫人好感和信任?有多少不是为了保住小命的妥协之语?诚然,她并不歧视鄙夷苗夫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赞同苗夫人的做法。

她眨了眨眼,抬头直视着他:“王爷你错了,民妇并无容人之量,更不大度,否则就该听我娘的,安心跟季文明过日子,又怎会整天琢磨怎么摆脱他。民妇救赖佳,只因一点,民妇厌恶一切用阴私手段毁坏女子清誉的行为,这与她是否是季文明的小妾没关系,换个不认识的女子,民妇亦不会袖手旁观。”

他所谓的大度就是能容忍丈夫招花纳妾?呵呵,这样的大度和夸赞她还真不稀罕。道不同不相为谋,早点说清楚,让他早点死了心也好。

陆栖行的眉心紧蹙,面露困惑之色,良久,他抛下了一句:“你仔细想想本王的话,在下船之前你随时可更改主意。”

第63章

因为前一晚的不欢而散, 傅芷璇与陆栖行的关系也降至冰点。

第二天白日, 虽然船舱里只有两人在, 但从大早上的到下午,两人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中午,苗夫人的丫鬟把傅芷璇的饭菜送了上来,一荤一素,荤菜是一碟酱羊肉,素菜是一盘炒青菜,主食是两个白馒头。

为了不耽误行程,这一路,他们尽可能的少在路上停留, 因而船上的食物有限, 尤其是新鲜肉类和蔬菜,大家都要省着吃, 不允许浪费。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 那丫鬟也了解了傅芷璇的食量, 两份菜的分量都不多, 小小的一盘,刚好够她吃。

傅芷璇把饭菜端进屋, 关上门,瞥了一眼斜靠在墙边,一言不发的陆栖行,拉不下脸叫他,故意咳了两声。

但陆栖行似乎不屑跟她玩这种幼稚的戏码, 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傅芷璇见他不理自己,撇了撇嘴,拿起筷子,淡定地开始吃饭。今天这一段,船行驶得比较慢,她还没怎么晕船,因而食欲也没受影响,她得趁这个机会多吃点,把身体养好,不然哪有精力应付接下来的事。

吃过饭,傅芷璇也没理陆栖行,走到窗边把窗户支了起来,探出头往外往去。

这自上船以来,她第一次有精神欣赏符江两岸的风光。

这一带江面狭窄,只有不到十丈宽,仅容一艘船独行。

船队一字排开,像一条游龙,在被奇石怪峰包围的符江上蜿蜒而行。抬眸望去,岸边悬崖如刀削斧凿一般,山势陡峭,怪石嶙峋,峰顶上峭壁间乔木丛生,点点新绿绵延起伏,好似一挂碧毯挂在绳上荡漾,跌宕起伏,编织成一幅壮观又秀丽的奇景。

傅芷璇从没见过如此绮丽多彩又震撼人心的景色,她下示意地屏住了呼吸,眼也不眨地盯着外面,唯恐错过了雄伟迤逦的无边风光。

船行了一刻多钟后,船身猛地一个打转,颠簸得傅芷璇差点摔到地上,她连忙用力抓住窗沿,止住了身体的晃动。

再等她回过神来往外望去时,岸边的景色又一变。原来船刚才拐了个弯,驶入一条狭长幽深的峡谷中,此处的景色更为壮观。

傅芷璇抬头望去时,正好看到左前方一道山峰倾斜下来,大半个山峰斜侧在江上,山峰与水中的倒影相映成趣,船驶过时,宛如在峰上行驶。

傅芷璇忍不住掩住嘴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景色美则美矣,但也实在很考验人的小心脏,万一山上的石头掉下来,整船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在傅芷璇他们的船快要驶过去时,忽然听到轰隆一声,一块八仙桌大的石头重重地砸了下来。

轰地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船只跟着剧烈晃荡起来,颠簸得人七晕八素。

傅芷璇完全没有防备,人往后一仰,摔了个四脚朝天。

不过这时候,她也顾不得这姿势雅不雅观了,忙按在脚下的木板上,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但她还没站稳,船又晃动起来,人也跟着往窗口撞去。

完了,这回铁定要撞破头了。

傅芷璇唯恐伤到眼,在脑袋撞上木头的那一瞬连忙闭上了眼。但下一瞬,傅芷璇只感觉腰间一紧,身体被扶正,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