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xuān淡然一笑,拱手抱拳道“陛下,平州失陷倒也不见得是假。但是,奚人是真反叛还是假反叛,就值得思量了。”
“陛下,奚人一向在安禄山的积威之下,敢于叛乱的可能xing极低。臣分析,此事无非有两个可能:其一,安禄山在奚人十州之地施行酷政苛捐,引起奚人反抗,但以安禄山之力,平叛不成问题,陛下不必担心奚人会继续南下。”
“其二,安禄山授意奚人谋反,目的在于设立一个圈套,打着率叛的旗号,向朝廷索要钱粮辘重,借以充实自己。而若是朝廷派兵东征,正中了安禄山的引君入瓮之计,他正好挟制朝廷兵马正式叛乱起兵,进攻中原。”
李亨还没有说话,杨国忠皱了皱眉道“永宁王,也不见得吧?奚人数十年来在十州之地休养生息,拥有十万军马也不足为奇。纵然有所夸大,但数万兵马还是有的。安禄山固然有剿灭奚人叛乱的实力,但此贼老jiān巨猾,若是其一心保全自己,不肯为国出力,岂不是让奚人自成一国,乱我东北边防!”
“况且,陛下初登大宝,便有蛮夷叛乱,朝廷若是不派兵征讨,颜面何在?”
陈希烈也附和道“杨相所言极是。永宁王,老夫也以为,朝廷和陛下天威不肯轻犯,奚人叛乱,朝廷必要举大兵剿之!”
陈希烈难得与杨固忠意见一致,站在一起。不过,此番陈希烈确实觉得奚人叛乱,不管安禄山是不是有些yin谋在其中,朝廷都不能坐视不管。
化的这种心思也不能说是错的。因为李亨刚刚登基称帝,此时有异族叛乱,大唐朝廷如果没有一点表示,岂不是权威丧尽,让天下异族看了笑话?
李亨也深以为然。
张xuān突然叹了口气“陛下,两位相国,安禄山经营范阳平卢十数年,势力早已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可以说,范阳以东,早就自成一国,不尊朝廷只尊安禄山的范阳大都督府了。
“平州乃是范阳治下之地,奚人占领就让他们占领去吧,反正是安禄山的地盘,朝廷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替安禄山担忧?”
“至于朝廷的颜面一陛下,朝廷可下诏严命安禄山举范阳之力剿灭奚人叛乱,若是安禄山不能完成使命,自当下诏问罪!当然,朝廷也可虚张声势,调集诸卫兵马做出策应范阳之势。”
“陛下不必担心,安禄山绝不会让奚人在他的地盘上兴风作浪。
退一步来讲,若是奚人能削弱安禄山的势力,亦是朝廷之喜。”
“因此,以臣观之,此番范阳急报,所谓奚人叛乱,定是安禄山的jiān计和圈套,朝廷不能上他的当。不过,由此可见,恐怕安禄山起兵谋反的时间近了,当务之急,朝廷需严命河南的颜真卿,砺兵牧马枕戈待旦,随时应对有可能出现的安贼叛军!”
“臣也当即刻昼夜兼程返回陇朔,若是安贼起兵,臣当再陇朔起兵勤王!只要颜真卿的河南兵马能阻挡安贼叛军月余时间,臣当率陇朔、
河西两镇兵马直捣范阳腹地,从安贼的后背上狠插上一刀!”
张xuān抱拳躬身慨然道。
李亨长出了一口气,向杨国忠和陈希烈扫了一眼,见两人没有再继续反对,便点点头大声道“既然如此,就依子瞻的意思。杨相,速速下诏命安禄山举范阳大军即刻剿灭奚人叛乱,不得怠慢!”
“陈相,传诏河南,命颜真卿整军备战,同时号令天下,调集钱粮辘重入陇朔子瞻啊,朕和朝廷的希望就全部放在你的身上了,一旦安禄山叛乱,朕希望你能亲率陇朔河西骁勇之士,护卫勤王,拱卫朕和长安的安全!”
李亨的话其实没有说透。他早已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也做足了最坏的打算,若是安禄山叛军势不可挡,他便只有两条退路:一条是退往蜀中,靠剑南之力和蜀道天险来抗拒安禄山:另一条是放弃长安奔赴陇朔投奔张xuān,在张xuān的护卫下与安禄山长期为战。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剑南的安思顺他并不能完全信任,投奔张xuān的可能xing空前增大。
由此可见,李亨其实对朝廷兵马抵抗安禄山并不抱什么太大的信心。安禄山的范阳铁骑号称天下无敌,指望河南的颜真卿阻挡安禄山叛军的进攻,太难太难了。
事实上,历史上的安史之乱中,安禄山只用了区区巫天就拿下了长安城,毁灭了长安的根基,从而为大唐王朝由盛转衰迈向崩溃埋下了伏笔。而唐玄宗李隆基放弃长安,逃往蜀中,而太子李亨则逃往灵州投奔了郭子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