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太子党”朝臣纷纷起身来附和李豫的话。
但“太子党”本来的中坚力量,大将军陈玄礼和兵部shi郎公孙良却保持着异样的沉默,没有搀和这事儿。
陈玄礼是不愿意再跟张xuān正面冲突,免得把自己陷进去;而公孙良则是因为有儿子公孙小可的小辫子捏在张xuān手里,不敢再轻举妄动。若是触怒张xuān,他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李豫神sè肃然,他倒是没啥si心,作为未来的“皇太子。”他考虑的乃是大唐中央朝廷长远的利益。基于他的身份和立场,这一点没有什么错。
李亨微微一笑,“豫儿,只是暂时放在灵州,待日后火器司衙门还是要迁移至京师的。小李亨耐着xing子给自己的长子解释,当着众臣的面,他当然不能太过打击李豫的面子。毕竟,李豫是他的长子,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准太子。
李豫刚要接口,却听他身后传来建宁王李倓的声音,“火器之术本是永宁王研创,为了确保火器万无一失,火器司暂时放在灵州是妥当的,儿臣非常赞同。而且,儿臣在陇朔曾经亲眼见过火器的实地制作和军中射演练,火器之术非常繁杂,若是没有永宁王的随时提点,肯定会出纰漏。”
李豫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一向温文尔雅谦恭有礼的弟弟会当众跟自己唱反调,不由大怒。
说实话,李亨的这些儿子们,本来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虽不是一个母亲所生,但胜似一母同胞。尤其是在李亨受到李隆基打压的十几年间,东宫皇孙们几乎是相依为命。
而随着李亨的起势,他的儿子们也难以避免地陷入了皇权争斗的窠臼。
李豫是长子,自认是下一步的皇太子,当然行事就泼辣大胆一些,而且身边也悄然集聚了一群朝臣,暗暗培植着自己的势力。
至于他的兄弟们,大抵分为了两类。一类是无所谓没有野心的,唯李豫马是瞻;另一类是被动生出了野心,渐渐被李豫所排斥敌视,为了自保,又不得不着手反抗。
这其实与李豫无关,而是李亨暗中操纵的结果。
“兄弟阋墙初见端倪了……由此看来,这李亨虽然还没有真正当上皇帝,但这帝王心术却大有长进。当年老皇帝怎么对待他,他现在又学着玩起自己的儿子们……一代一代,恶xing循环,难以避免啊。”张xuān冷眼旁观,心头洞若观火。
自打建宁王李倓奉命前往陇朔,李亨让他找张xuān做靠山,张xuān心里就明白了李亨的真正用意。
“若是按照倓弟这么说,这火器之事离开永宁王就不成了?永宁王为朝廷镇守陇朔边防抵御吐蕃,责任重大,怎么能再为火器这种小事分神——”李豫反驳道,却是目光yin沉地扫了李倓一眼,心道李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面顶撞我!
李倓毫不畏惧地平视着李豫笑了笑道,“王兄,火器之术乃是永宁王的研创,真正的火器之术其实就掌握在永宁王一个人的手里,火器事务怎么能离得了永宁王本人呢?”
李豫还待要说,李亨冷哼一声,沉声道,“好了,你们都不要再争了,本宫自有主张。火器司暂时放在灵州,但并不是由陇朔大都督府兼管,朝廷自会委派主事大臣。”
李豫无奈,悻悻然坐了回去。而李倓则面不改sè心不跳,也坐了回去。
张xuān突然上前一步朗声一笑,“殿下,建宁王殿下做事沉稳,这火器司正卿之职,不若由建宁王出任。”
张xuān这话一出口,很多朝臣都猛然为之一震。
这固然是张xuān对建宁王的一种友善回应,同时也代表着张xuān的政治立场。张xuān要站在建宁王一边?陈希烈等人心念电闪,立即盘算起来。
而陈玄礼等人则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李豫更是脸sè大变。若是建宁王身后有张xuān支持,他跟李豫未来的太子之争,结果如何,还真是很难说了。
李豫的手紧紧攥着,目光变得无比yin狠。
张xuān眼角的余光扫了恨恨然投来一瞥的李豫,嘴角一晒,静静等待着李亨的回话。
李亨稍稍有些犹豫。
李亨的本意还是要立李豫为太子的。因为李豫不仅是长子,各方面素质都比较出众,是众多儿子里让他比较满意的一个。
而之所以让建宁王出使陇朔,暗示李倓交好张xuān,一来是有培植李倓制衡李豫、防止李豫势力坐大失去控制的考虑,二来也是为了以后,日后李豫若是继承皇位,李倓有张xuān作为靠山,李豫也不能拿他怎么地,避免兄弟骨肉相残。
应该说,这虽然是李亨的帝王心术,但也包含着一丝父亲的良苦用心。
李倓的目光变得非常火热,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心潮翻滚起来。
若是能掌握火器司,一方面可以跟张xuān巩固关系,另一方面就拥有了实际的权力,在朝中也就拥有了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