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华贞也没有客气,收了宅院,次日就直接搬了过去,这倒是让五娘又高看了她一眼,毕竟像钱华贞这样爽利的女子已经不多了。钱华贞身上有一股韧劲,五娘相信她会把日子过得很好的。
西北进入十月之后,雪是一场接着一场的下,无望河的河面早已经被冰给封住了,只是还不够厚实。
这天中午,好不容易雪停了,五娘挺着个肚子在屋里来回的走动,就在这时门帘突然被掀开了,一股子寒气跟着进来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五娘见进来的是本该在军营的昭亲王,就准备上前去给他拍拍身上的落雪。
昭亲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干看着他的小媳妇,看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出声。
五娘拍打着他身上的雪花,默不作声,她也意识到了他今天的不寻常,想必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拍尽他身上的雪花,就抬头看向男人,努力笑出她最美的样子,柔声说道:“去吧,我跟小算盘在家里等你回来。”
昭亲王一把把她搂进怀里:“今年西北干旱,边莫也一样,莫拉珥杀了萨依法,成了边莫的新国王,他已经领着边莫的军队跟牧民朝着无望河来了,估计还有两天就到无望河了。”
虽然早知道这一天会来,但他不是一个人,他一直都有牵挂,以前是他母后,现在又多了两个。他听到急报的时候,他只想回来看看她:“一会,大军就要出发了,你在家好好待着,王府附近,我已经安排了两队暗卫,府里也有两队。”
五娘不在乎他身上冰冷的铠甲,环住他的腰:“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待在王府等你回来,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夫妻两个紧紧拥抱了一会,终是分开了。五娘像往常一样,没有送昭亲王出门,她隔着门帘,眼眶里的泪终是落下了:“你一定要回来。”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不送他,但她还是没有忍住,掀开了门帘,走出了屋子,站在廊下,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不见了那人的影子。
她呆立在廊下,痴痴地看着覆盖着一层皑皑白雪的院子,她第一次这么讨厌冬天,讨厌白雪的干净。
“娘娘您怎么出来了?”兮香端着个盘盏从小厨房里出来,也许是一时情急脚下没注意滑了一下,盘盏掉在了雪地上,她人刚好一屁股坐在盘盏上,那盘盏借着稍稍的坡子把兮香带到了老远,吓得兮香哇哇大叫。
可是这些已经引不到五娘的目光了,她的整个心神都跟着她的男人暂时离开了。
昭亲王还未出王府,就被一个滴着血的黑衣人挡住了去路:“奴才肃亲王麾下暗七给昭亲王请安。”
“你来可是肃亲王出了什么事?”昭亲王一直都知道他三哥不简单,没想到他竟然还有暗卫,看这暗卫的质量一点都不比他的隐龙卫差。
“主子让暗七亲手把这枚小印交到您手上,”暗七反手,手中就出现了一个精致的香囊。
昭亲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双目紧缩:“你先在昭亲王府养伤,等伤养好了再离开。”他的话音刚落,暗七就倒在了雪地里,昭亲王赶紧上前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后起身仰头看向又开始飘雪的天:“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昭亲王紧握着手中的小印,想到他三哥曾经状似无意中对他说的话:“景室皇朝,除了龙卫,还有一支凤卫,这支凤卫只有九十九人,且代代相传,人虽少,但他们每一个都身怀绝技,凤卫是当年孝文成皇后亲手建立的。”而他三哥的母妃就是出自孝文成皇后的母家。
第38章
五娘被迎香扶回了屋里,只是她的眼睛红红的,人也没什么精神。
“娘娘,”迎香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家主子,只能说些好笑的来缓一缓气氛:“兮香那一跤摔得估计要疼个两天,她也真是的,小厨房的门口一向多油水,比那冰上还滑,也不注意点,这不就摔狠了。”
原本还沉默着的五娘突然抬头问到:“什么多油水?”
迎香被她这么一问,就愣住了,呆呆地说:“就是……就是厨娘经常洗个锅刷个碗的,会有一点油水洒在门廊下,那边湿漉漉的,滑得很。”
“门廊下没结冰吗?”西北现在可是滴水成冰,五娘自到了冬天还没怎么出门,也就没注意到这一点。
迎香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会,对廊下有没有结冰这事,她还真没注意:“娘娘您稍等一会,奴婢这就去瞧瞧。”说完她就准备离开,却被五娘给叫住了:“我跟你一块去看看。”
迎香立马摆手,急说:“娘娘,厨房门口有些滑,您怀着身子,可不能去那。”
“没事,”五娘坚持要去,她双手抱着肚子:“要是厨房门口没结冰,也许能帮西北军大忙,你快扶我过去,咱们慢点走,不会有事的。”
一谈到西北军,迎香就不吱声了,只能上前去搀扶她家主子,嘴里嘀咕着:“那您一定小心点。”
等主仆两人到厨房门口的时候,五娘就停住了脚步,仔细看着门廊下的那块没怎么结冰的地面:“你去把小应子叫来。”
“不行,”迎香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兮香不在,奴婢得守着您。”
五娘见她那紧张的样子,就不再使唤她了。这时刚好芍嬷嬷拎着一个食盒出来,见她们站在廊下,立马就开口训斥迎香:“你怎么能带娘娘来这污糟地儿,这里滑得很,要是娘娘跟小世子有什么不对,看嬷嬷我不撕了你。”说着芍嬷嬷就赶紧走到五娘身边,用空着的那只手搀扶着她:“娘娘,奴婢扶您回屋。”
“嬷嬷,”五娘立在原地没有动:“一般厨房都是把什么水洒在这?”
芍嬷嬷对这倒是了解:“就是一点点锅底水,娘娘您也别怪罪她们,西北很干,一般要是不下雪不结冰什么的,这边是一点事也没有,水洒在这一会就干。就是一下雪一结冰,这边就不行了,总是湿哒哒的。”
五娘眼睛越来越亮,赶忙又问到:“那锅底水里都有什么?”
“无外乎就是油盐酱醋糖什么的?”
“迎香,”五娘想了想,就吩咐道:“你去让厨房准备几盆冰水,再拿些油盐酱醋糖跟空盆过来,顺便把几个厨娘也都叫出来,我有事吩咐她们。”
迎香看了看扶着另一边的芍嬷嬷:“那娘娘您站着别动,奴婢这就去。”
没一会几个厨娘就一人端着一盆冰水出来了,迎香来回跑了两趟才把存放油盐酱醋糖的罐子都给拿齐了。
兮香这会也换好了衣裳,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娘娘,您还是坐着吧,奴婢已经给您垫上软垫,坐着还舒服。”
五娘也没拒绝,看了看椅子,就坐下了。她刚坐下,怀里就被兮香塞了个小铜炉:“这天冷得很,您可不能冻着,有什么事,您吩咐奴婢们就行。”
五娘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让她们把冰水都放在廊下,拿那几个空盆装上雪。”
几个厨娘把装着冰水的铜盆放在廊下后,就一人拿了一个空盆去装了满满一盆的雪。
五娘看了看廊下的十个盆子,吩咐迎香:“你把那些油盐酱醋糖分别倒入那五个装着冰水的盆里,还有那五个装雪的盆子也是一样来,记得撒得均匀点。”
“是,”迎香就这样按着她家娘娘的话,在十个盆里分别倒入一种调料。
等迎香撒好之后,五娘就让那几个厨娘,把这十个盆端到正院的门前放着,她自己也回屋了。
一个时辰之后,五娘就在屋里待不住了:“兮香、迎香,你们扶我出门看看。”
两个丫鬟虽然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按她家主子说的做。五娘被她们围得严严实实的,两个丫头才一人一边扶着她出门来到廊下看那几个盆,也真是的,就不知道那些盆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