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孤煞克星,可她却是天定的祥瑞福女,如何配得上呢?可她却选择自己,救了自己,就绝对再也无法舍下自己了!
秦烨轻轻揽过薛令蓁,拿着自己身上新做的蟒袍替她擦眼泪,若是被那些老顽固看到了,指不定又要说没规矩了。
“我告诉你事情经过,可蓁蓁你不许再哭了。”秦烨放柔了声音,这才让薛令蓁止住了泪水。
……
“我也是没料到会受伤的。那群人实在来势突然,我连侍卫都只带了三分之一,一个不小心就被刺中了一剑。若非有佛珠相护,我还真是危险呢。”秦烨缓缓将事情告诉给了薛令蓁,怀里的小姑娘身形虽然长大了一些,可比起秦烨来说,还是显得娇小,瓷白的面上透着些红晕,凤眸低垂,长睫如蝶翼般微微颤动,素白的双手不禁揪紧了秦烨的衣袖。
“幸好,幸好给你带上了佛珠!”薛令蓁声音低弱地呢喃道。真是庆幸当时自己似有所预感,心里不安定,万幸地给佛珠里注入了异能,关键之时,护住了秦烨的性命。
“蓁蓁,你看,你是我命中注定的人,是我的福星,我不会有事的。”秦烨动了动自己的身体,表示自己的身体依旧很健康,并无大碍,对薛令蓁安慰说道。
对于自己的异能,薛令蓁是再信任不过。异能治疗之下,秦烨必然安然无恙。可即使如此,她仍皱着眉头,道:“若你就因为有我在,就不小心,不看重自己的安全,那我就不庇佑你了。也让你尝尝苦头才好呢。”
秦烨保证道:“这种事情最多只会发生一次,就这一次,我保证。”几乎相当于是重新得来的一条命,他如何会不珍惜?
听他这般道,薛令蓁面色稍霁,神情缓和下来,她气得只是秦烨不看重他自己的安危,这般一想,便借着查看佛珠的名头,重新将这串佛珠里面注入了异能。
秦烨神色微变,只觉原本有些黯淡无光的佛珠此刻似是被润养了一般,又恢复到离宫前薛令蓁将佛珠送给他的样子。甚至这佛珠上的气息让他觉得十分熟悉,就像是多年前,他身体里被注入的那道生机。
微微捏紧了佛珠,秦烨缓缓一笑,他自然知道蓁蓁有些奇特之处,不过她既然不说,自然有她自己的道理,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她,完全不会伤害自己。
“既然佛珠是个灵物,能庇佑你,你就好好带着,千万不可离身。”薛令蓁垂首替他将佛珠掩在袖子里,微微露出半截柔白的颈子,一抬头,就见秦烨也望着自己,嘴角不由带出了丝笑意。
……
初春之下,宫中的花木重复生机,到处都有明丽的色彩点缀。
兰德堂中,院子里的花香顺着微开的窗户飘进屋内,让人觉得心情舒畅。可惟独沈夫人和郭宜冉无意欣赏。
“今日就到这里,你们回去各自将诗词按主题完成,明日来交给我点评。”沈夫人望着兰德堂的几个女孩,压住心中的恼火,和蔼地说道。
秉着要好生教导自己学生规矩的道理,沈夫人只是因为太孙归来,不好打扰而未去立刻找吴太子妃告状,隔了一日后,谁知吴太子妃先主动将她召去。
吴太子妃那时坐在榻上,神情如同往常一样,优雅端庄,望着沈夫人时,却有些冷淡。
“沈夫人,父皇当年请您入宫,为的是让您教导宫中的几位的公主郡主的才德,而不是让您以公济私、让别人踩在公主郡主的头上的。”吴太子妃声音里带着一些怒气。
“我没有!”沈夫人面色一白,便要替自己辩解,只听吴太子妃继续道:“您偏好哪个学生,本宫自然无法左右,可这有件事你需要弄明白。长乐郡主是君,你是臣,你们之间虽有师生之礼,可这君臣之礼是在前的。更别提云罗县主是县主,而并非郡主。而且她也只是个伴读,而并非你真正的学生,你要偏心,也该偏心长乐才是。”
沈夫人说不出话来,被说的面色通红,君臣之礼她自然都懂,只不过她以为圣上将几位郡主公主交给自己来教学,就是要让自己全权教导的,既是如此,就不用那些等级之分,以免让这些贵女们仗势欺人,闹得学堂不安。
吴太子妃露出一抹讽笑:“反正如今烟儿年岁已大,是时候也该学着管家诸事,一些功课请人指点就是。这个月过后,本宫就会让人送你出宫。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自然会嘉赏你。”
沈夫人回想到此,心头不甘又愤怒。却也不得不庆幸,好在吴太子妃是让她教完了这个月再走,给她留了些颜面,否则一看就明白,她是因为得罪了人而被赶出宫的,那时她婆家娘家的人必是不会再像如今这般优待她,反而还会责怪她。
她不禁有些迁怒郭宜冉,都是为了她,才会闹出此事,可一对上郭宜冉那崇敬信任而带着些柔弱的目光,沈夫人还是无法对其生气。宜冉已经够可怜的了,这宫中真心实意对她好的,只怕也只有自己。而真正把自己当作老师的,也就只有她了。这般一想,沈夫人满肚子的怨气出不去,郁闷地离开。
秦烟早从吴太子妃那里得知日后这沈夫人就不在宫中的消息,过不了多久,也就不必上学了,欢喜地笑容满面,急忙收拾了东西,拉着罗六娘离开了兰德堂。
郭宜冉今日状态有些不好,急忙将东西收拾了,就匆忙从兰德堂回到了玉芳殿。
老嬷嬷还在替她打理东西,见郭宜冉这般惊慌的样子,关切地端了一杯茶水给她,问道:“县主您这是怎么?”
郭宜冉现在浑身都是冷汗,想起今日从几位皇孙聊天得来的消息,浑身又有些颤抖,急忙对老嬷嬷道:“嬷嬷,你快去将五皇子以往送给我的东西,都烧了,一件都不能留下。”
看她这般模样,老嬷嬷吓得不轻,急忙按她吩咐去做了。
郭宜冉坐在椅子上,指甲不知不觉扣破了身下的坐垫。她在宫中本就无权无势,若是再被皇帝知道,她也与梁溪县官商勾结一案有些关系,那点子愧疚和同情就一点用也没了。这一刻,郭宜冉不禁恨极了五皇孙。
第92章
大理寺查案,向来效率极高,尤其这一任的大理寺卿孙大人素来严明公正,极为讨厌这种鱼肉百姓的事情。
再加上梁溪县此案虽大,却牵连的并不广,朝中大臣与此案有关的,并不多。时间过去不久,孙大人就上报了第一结果。
皇帝对于此还是有所安慰的。可还没等皇帝高兴几日,这大理寺卿孙大人又上了道折子,直说这圣上的亲生子嗣康王殿下被牵扯了进去。皇帝看了奏折后自然是大怒,将惶恐在家等候皇帝传问的康王立刻叫进了宫中与孙大人对质。
细问之下,皇帝才知此事康王确实有些冤枉。原因乃是他那个惹事的庶长子五皇孙的母家,即是当初被安国公秦炽挑拨当面质问皇帝的那位皇孙。
这五皇孙的生母——康王侧妃张氏出身便是梁溪县的一个皇商之家。这梁溪县虽是个偏僻小县城,可周遭的环境极好,可产出一些特殊的布料,张家有一手独特的技术,便以此发了家,这张家在梁溪县一带是数一数二的富豪。当初康王抬举张氏,有一半也是看在了张家献上的钱财的份上。而有了康王做靠山,张家也顺势要了个皇商的名号,这也是此次梁溪县安案件中涉及的商家身份最高的一个。
那张家因张侧妃生育了五皇孙,素日里以自己乃是康王半个岳家自傲,仗着康王的声势在梁溪县独大,不少商家和官员为了拉拢张家和康王,进献了不少钱财,张家一时财迷心窍,也就收了下来。
其实在此次案件中张家连个从犯都算不上,也并未真正参与其中,只是收取了许多官商不干净的钱财,可那些商家为了保住条命,纷纷都说自己有张家和康王庇护,一下子就把张家和康王给牵扯了进来,这事就难以说清楚了。另一方面,这康王这些年也不是没用过张家献上的银子,不管有没有插手此事,这银子可确实是来源不干净的。
为此,皇帝一下子将康王的亲王的爵位降成了郡王,罚俸三年,将以往收的银子全部充入国库。康王本就不受重用,为人平庸,在朝堂上没什么机会去建功立业,好在是皇帝的亲生子嗣,天生就有一个亲王爵位,康王把这个爵位看得极重。而康王妃膝下还有个嫡出世子,等着袭爵。此番听说被张家无端连累,而降了爵位,夫妻二人恨不得将这张氏一家直接杀了泄恨。这五皇孙因是皇孙,又对张家之事并不太知情,而并无过大的处罚,只是从此失了康王的欢心,在康王妃手底下日子艰难了许多。可这张侧妃不过多长时间,就传出了病亡的消息。
五皇孙虽犯了事,可他对云罗县主郭宜冉的心思还有有些堂兄弟知道的,以往五皇孙送东西给郭宜冉,也未见郭宜冉拒绝,几人寻思想必郭宜冉对五皇孙是有些情分的,因此趁着郭宜冉前来上书房不远处的望书楼看书时,几人便过去告知了郭宜冉此事。
谁知这郭宜冉并无半点对五皇孙的关心神情,当即面色煞白,连一句“五皇孙”都没有提及,匆匆就提着裙子离开了。
几位皇孙看着不禁心凉,替五皇孙抱不平。虽五皇孙被此事牵连了,可到底往日对这云罗县主那般好,她总该关心一二的,可如今这郭宜冉的表现,分明就是怕被五皇孙连累,这也是人之常情,可难免让人心冷。几人面面相觑,原本还有些人看着郭宜冉容貌才情不错,性情柔婉可人,起了些与五皇孙争夺的心思。这般一看,这郭宜冉看着柔弱,却是再心冷自私不过的人,真若是纳回了家中,哪日自己若遭了事情,她能不能相守还是两说,弄不好为了大义灭亲、戴罪立功免收牵连还要再插上一刀,这等的女子,就是个美人蛇,便各自都息了心思,还告诫了其他的皇孙。
这厢郭宜冉自望书楼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她对五皇孙其实倒是有些好感,可她看不上这么一个日后没有多大前途的无为皇室子弟。可五皇孙出手富贵,总是托人给她送些梁溪县特有的衣服首饰,郭宜冉一介孤女,身边虽有皇帝的赏赐,一切衣饰皆是按着份例的,并无奇珍之处。更比不上薛令蓁、秦烟和罗六娘几人各自有各自的补贴。她容色好,也需要好的衣饰才能更衬出美貌来,才能更吸引人,也就没有拒绝。
可现下五皇孙的母家张家被牵扯进了梁溪县官商勾结、谋害太孙一案,张家已经被判了抄家流放,其余关系重大的更是被判了死刑,可见皇帝对于此事的雷霆重怒。郭宜冉便是再喜欢那些衣裳首饰,也顾不得了。若是此事暴露,她虽与此事不相干,可谁知道这些华美的衣裳首饰来历干不干净,一旦牵扯进去,现在对她心存怜惜的皇帝、吴贵妃等人都会对她心生厌恶,她如何在宫中立足?
老嬷嬷弄不清楚这好好的衣服首饰为何要烧掉,只不过看着郭宜冉严厉的神情,还是急忙将五皇孙送来的东西找了出来,零零散散一大堆,说是都找了出来,其实难免总有疏漏。老嬷嬷急忙要去找人去将东西烧了,却被郭宜冉拦住了。
郭宜冉哭道:“此事绝不可以让外人看见,嬷嬷还是你我亲自动手将这些东西处理了,否则的话,皇上和贵妃娘娘会厌弃我的。”
老嬷嬷心里一个咯噔,不知道这郭宜冉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可也知道二人在宫中如今靠的都是皇帝和贵妃娘娘,自然不能招了他们的厌弃,连忙帮着郭宜冉将东西烧了,足足忙活到了大半夜,才将能烧的都烧成了灰,埋在了后花园的土里,至于那些烧不坏的首饰之类的,便被郭宜冉拿去托人将首饰融了,重新改了花样儿,才敢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