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南方小城,傅家桥的景致却是更显秀丽,小桥流水、碧瓦红墙,特别是小城东北角的一处新建的院落,更是轩丽雅致,一看就是出自大家手笔。
傅青川凝目那处院落,神情却是越来越僵硬。
看傅青川忽然勒住马头,其他人也跟着站定。霁云在车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撩开窗帘往外瞧了下,旋即转过头来故作无事道:
“三哥,嫂子饿了,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好不好?”
“好。”傅青川终于收回眼睛,再看向霁云时,终于敛去了眼里的阴郁和杀气。
放下帷幔时,霁云又瞧了一眼那处院落——
自己记得不错的话,这处宅子,不正是顺庆傅家老宅的模样?
正好附近就有一家客栈,一行人便走了进去。
正是饭时,客栈里已是高朋满座,待看到傅青川等人,大厅里还是静了一静——这么个小地方,竟然一次出现这么多倜傥俊秀的人物,还真是少见。
但是第一位青衫公子,瞧着已是人中龙凤,没想到后面那白衣男子,更是俊美至极,便是那小小少年,也是粉雕玉琢一般,还有那匹漂亮的小白马——
有识货的行脚商人不禁惊呼出声:
“玉雪狮子骢,那是万金难求的玉雪狮子骢!”
店掌柜的也忙接了出来,很是恭敬的把几人让到单独的雅座,要离开时,却被傅青川叫住:
“敢问掌柜的,咱们城里近来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新鲜事?”掌柜的愣了一下,心想这些人八成是外地的,就好听个古什么的,当即陪了笑脸道,“咱们这地方小,新鲜事倒也有,就是不知能不能入客官的耳。”
“要说最新鲜的吧,就是原先搬到顺庆的傅员外家,又搬回族里了。啧啧,人家可真是财大气粗啊,建的那所宅子,在咱们傅家桥这地儿,那可是头一份儿。不过人家也合该有这福缘,那对儿母子啊,全都是积德行善的,不但一回来就出资修了学馆听说还给族里置了几十亩公田,便是府里每逢初一十五还都设粥棚,哎哟,那可真是大方啊,不但米全都是上等的,而且扎根筷子都不倒,回来这大半年,已是咱们傅家桥第一大善人了,听说好多讨饭的,还给他们供了牌位,祈祷老天保佑好人长命百——”
傅青川拿起茶碗重重的在桌子上磕了一下。
掌柜的吓了一跳,忙看过来。
霁云握了握桌子底下傅青川攥得紧紧的拳头笑眯眯道:“对了,大叔,咱们这地方全都是姓傅的吗?瞧着可真是兴旺的紧。”
听霁云如此说,掌柜的顿时极为自豪:
“这位小公子一瞧就是个聪明的。咱们这儿全都是姓傅,不过说起兴旺来,还得感谢咱们族长家的二少爷。”
“族长家的二少爷?”霁云有些疑惑,看掌柜如此骄傲的样子,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吗?
“是啊。”掌柜的连连点头,得意的道,“说我们二少爷几位可能不知道,我再说一个商号,您一定听过。”
看掌柜的神情,好像霁云要是说没听说过,一定会遭到鄙视。
霁云就很感兴趣,笑着问道:
“是吗,不知是哪个商号?”
掌柜的一挺肚子,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萱草商号。”
萱草商号?霁云一愣,下意识的看向谢弥逊——咱们萱草商号这么有名了?
谢弥逊眯了眯眼睛,浑身都写着“夸我吧,快来夸我吧”。
霁云登时乐了,亲自提过茶壶绕过众人给谢弥逊斟了满满一杯:
“阿逊,敬你——”
倒是傅青川,却是神情一震:
“萱草商号,咱们傅家桥的兴旺又关萱草商号何事?”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掌柜的这会儿却是很有耐心,“咱们傅家桥的庄稼种的最好,往年这粮食的买卖必得要经过云家的首肯,云家说是多少钱一担,就是多少钱。嘿,你们不知道那云家啊,他们自家的还好说,对别家就是克扣的很,当初可把俺们傅家桥折腾的够呛。天幸族长家的二少是个厉害的,竟然进了萱草商号做大管事,这一来,不但粮食能卖大价钱,还有其他小玩意啊,茶叶啊,二少爷都收了!咱们傅家桥这两年的日子才算好过了!”
那语气,简直族长二少就是神人一般。
霁云不由摇头,傅青川脸色却更加沉重:
有萱草商号做后盾,自己和叶氏的官司怕是更难了断!
作者有话要说:好几天没写现代文那篇了,好不容易赶了出来就乐颠乐颠的去更新了,没想到乐极生悲,竟发到了这篇文里,吓了一跳赶紧去锁文,才知道vip章节是不能锁的,耽误了大家的宝贵时间,实在是抱歉,再次鞠躬,对不起……
40 安东之行(九)
掌柜的离开后,雅间的气氛便有些沉闷。
傅青川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阿逊则是不管在哪里,眼睛都是围着霁云转的。弄得一边的慧娘紧张不已,不时胆怯的瞟一眼阿逊,身子便会往霁云身边偎紧一些。
霁云忙悄悄的冲阿逊摆了摆手,回身就想安慰慧娘,一偏头间,却是一怔:
对面的大街上,一顶小轿忽然在一间商号面前停了下来,随着小厮恭恭敬敬的把轿帘掀开,一个身着青袍的男子矮身跨出小轿。
霁云心里一紧,手不自觉用力握住。
男子已经完全站在大街上,光亮的鸦黑的乌发被一只玉环扣着,腰间除一块玉佩外并无其他装饰,明明简单至极的装饰却衬得男子的身姿越发隽秀卓逸。
男子微微侧过脸来,低声吩咐了句在旁边伺候的随从一句什么,因是侧着身子,并不能完全看见男子的容颜,只能隐约瞧见男子轻轻扬起的若远山般婉约风流的眉梢,及眼角一点秋水般旖旎的流光……
可也正因为看不太清,却反而能更清晰的感受到男子周身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