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纸笔,迅速写好了一封信递给十一,“你快马加鞭赶往上京,把这封信交给昭王爷,告诉他,所谓祈梁议和,根本是假的!具体情形,我已经在信上写的清楚,让他记得,即便事不谐,也绝不可轻言撤兵!”
十一闻言一愣,马上意识到事情重大,当即沉声道:
“少爷放心,十一定不辱命!”
说着叫来十二,小心嘱咐了一番,便即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送走十一,霁云当即让二牛丢掉马车,所有人换乘马匹:
“阿逊,我们马上赶往边关。”
“去边关?”没想到霁云竟是真的要赶往边疆,阿逊顿时锁紧了眉头,“这天寒地冻的,云儿你怎么吃得消?”
“阿逊,”霁云神情坚定,“我必须要去,而且,一定要在二十日之内,赶到虎牢关。因为,”
“我不能让我爹,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你爹,边关?”阿逊一怔,旋即明白,“云儿的意思,是,你爹,现在边关?”
再联想到楚昭对霁云非同一般的关切,阿逊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猜想,十有□,是真的:
“你爹是,容家现任家主,楚昭口中的太傅,现在的边关统帅,容文翰?
“是。“霁云黯然点头,抓着阿逊的衣袖都在簌簌发抖,”阿逊,我们要马上走。”
“好。”阿逊答应的干脆,“今天先找客栈休息,明日一早上路。”
“阿逊——”霁云想要反对,阿逊却是摇了摇头,“商队传来消息,说是北方大雪,再加上路途不熟,这般贸贸然上路,说不定反而误事。云儿放心,咱们必能在十二月朔日前赶到虎牢关。阿逊担保,必不会误了云儿见到你爹。”
说完转身,急匆匆上马而去。
霁云虽是心急如焚,却也知道阿逊所言不错,怪只怪自己,竟差点儿忘了这般重要的事!
记得当日爹爹述说战场之事,曾经言讲,当初战场上,最痛心的莫过于屠城一事,而最惊险也最后悔的,便是这次所谓的凯旋而归!
九死一生,这就是当初爹爹提起此事时的最后结论,甚至,这场本应明年便能结束的战役,硬生生又打了两年之久!
后来爹爹才知道,说什么祈梁求和,实质却是祈梁国主病危,国内大局不稳。后来祈梁国主果然在旬日之内病故,祈梁太子为了稳定时局,便使了这么个障眼法,意图拖延时间,后来更打着为君王报仇的旗号,全军墨缞,竟是使得大楚本已稳胜的局势瞬时岌岌可危。
其实,皇上诏令下达之时,爹爹便已有所怀疑,曾上书说便是答应求和,也须在给敌人当头痛击使得对手再无还手之力后。奈何皇上却是圣意已决,还派了钦差特使,到军中督促大军返回。
爹爹无奈,只得奉命。
却不防,刚到奉元近郊,便遭遇了千年难遇的大地震!那些不曾在战场上殒命的英雄豪杰,却有将近半数死于地震之中,曾经广袤无垠的漠北原野,几乎瞬间成了一片死域!
更讽刺的是,因为当时大军恰好到达那里,地震发生后,朝野哗然之下,竟是把此事归咎于爹爹杀孽太多,说什么定然是上天示警皇上,应除去朝中奸臣,直到祈梁悍然攻克居元关的消息传到上京,才有诏令姗姗而来,不过不咸不淡的安慰几句,便催促爹爹重返战场!以致两年后,爹爹得胜还朝,五年沙场血战,却为之一世神伤。
上一世爹爹倒是无恙,可这一世呢?谁敢保证,爹爹这一世仍然不会遭遇危险?而且这一世,自己绝不要那“朝中奸臣”的名号再落在爹爹头上,所谓一报还一报,这偌大的罪名还是让那些心怀不轨意图陷害爹爹的人担着吧!
所以自己一定要在二十日内赶往虎牢关,阻止大军开拔!
“谢弥逊忽然扔掉车子,换成了马匹?”一处不起眼的客栈内,一个一身煞气的黑衣人慢慢睁开眼睛,“向北的话,岂不是通往边关的路径?”
“是。”一个贩夫打扮的贼眉鼠眼男子忙点头,“那我们——”
“跟着他们。”黑衣人神情冷凝,“找到机会,除去他们。”
难道竟是被察觉了?自己果然是小瞧了他们。
“特别是那个谢弥逊,不能活捉的话,就杀了他。”
来时太子特意交代,萱草商号必不能再任其存于世间。若是在这繁华之地,贸然杀人,说不定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现在他们竟然要去往边关,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北方多穷山恶水,死了几个人罢了,又有谁会在意?
上京,昭王府邸。
自祈梁的求和国书送达上京,这昭王府邸这几日便成了车水马龙的热闹所在。
不止那极少部分原本就跟楚昭交好的,便是一些本来冷眼旁观的中立派,也纷纷伸来橄榄枝。
楚昭这里本是冷清惯了的,如此这般的热闹,还是头一遭。府中上至总管下至婢女,自是人人面带喜色。好在楚昭向来治府甚严,府中倒还井然有序。
送走最好一个拜访的客人,已是晚膳时分。看楚昭顶着落日的余晖一步步慢慢行来,老总管忙迎了上去:
“王爷,可要用膳?”
楚昭站住,伟岸的身躯在地上投下一个长长的剪影。本是刚毅的眉眼,在数年的朝堂磨砺下,卸去了外在的冰寒,多了些沉稳的雍容。
“让他们待会儿送到书房吧。”楚昭沉吟片刻,转向老总管,“我让你收拾的院子,可安置妥当了?”
“那处朝华院吗?”老总管忙点头,“已经收拾妥当了。只是,”
想了想,还是委婉道:
“那朝华院是咱们王府中最大气的一个院落,当初设计时,本也是预备王爷将来大婚的住所,现在若是贸然让人入住,王爷以为,可妥帖?”
老总管是看着自己长大的,楚昭明白,老总管自是为了自己好,却是摇摇头,含笑道:“总管莫担心,不就是一处院落吗,这样便好,我还怕委屈了她呢!”
两年了,不过是以自己的赠金起家,竟能发展成萱草商号现在这般的财力!
可以说,若不是萱草商号的配合,太傅他们要取得今日这般战绩,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若说太傅的全力维护自己尚可报答一二,那云儿以女子之柔弱,却为自己奔波江湖,实在是让自己既喜又愧。
也只有太傅家,才会养出这般奇女子!
两年了,也不止云儿出落成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