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文华虽然无妻无女,但新年时家里一点也不冷清,庭院人来人往,学生同事各界人士都来给他拜年,礼品堆满了半间屋子。
他面皮笑着,眼睛深处是彻骨的冰冷。就在人走之后,他突然想起了那个给过他温暖的学生。
你富贵时,别人的友好不一定是真心。但你落魄时,能给你关爱的人一定值得信任。
文盛青家里没有电视,只有一个收音机,时不时从听筒传出欢乐的声音。
文盛青就像一个烦躁的狮子,酒水直接往肚子里灌,汪文华看到心头直跳,“你少喝点。”
文盛青甩开他的手,“你别管!”
陈允佳过来时就看到这种场面。
汪文华只觉得她有点眼熟,也没往深处想。直到看到她也抓起酒瓶往碗里倒,这才多看了她一眼。
一口酒进肚子,陈允佳喉咙火辣辣的疼,过了一会她才缓了过来。
“你要不要也喝点?”
见汪文华没反应,她又自顾自灌了几口酒。
酒真是个好东西,喝了就不用管家里那几个人的死活了。
临近过年被赶出来,还真以为她稀罕那个家?
汪文华眯着眼睛,“你也是大湾村的?”
“你终于想起来了,要知道当初你生病还是我借给文盛青的钱。”
汪文华沉默了几秒,“.…..那多谢你了。”
陈允佳笑了笑,“谢啥,怎么说我也算是你半个救命恩人,所以你能不能回报点啥?”
反正从文盛青身上是要不到什么东西了,还不如直接从正主身上拿。
她现在也不贪心,只要汪文华能够补偿她些钱就好,这样她就可以在学校穿暖和好看的衣服,让同学都羡慕自己。
可惜啊,那只是个大专,和师大不能比。不过没关系,毕业包分配工作,以后就可以拿到工资养活自己,可以真正脱离那个家了。
这一年多来,汪文华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唯独没有见过直接朝他要钱的人。他转头看了眼文盛青,他躺在沙发上满脸通红,嘴里时不时说些胡话。
他叹气,“两百块够吗?”
“你的命只值两百块?”
他又掏出一百块,“当年的治疗费最多不过一百,如今我按照三倍给你,可以了吧?”
七八十换三百块,不亏!陈允佳点点头,伸手去接汪文华手里的一叠钞票。
还没碰到钱,就被另一只充满力量的大手夺走。
“我的钱!这是我的钱!”文盛青紧紧揣着钱放到心口处。
“文盛青你神经病啊,抢什么抢,把钱还我!”
两人开始拉扯,直到几秒后陈允佳惨叫了一声。汪文华一看,女人的手上冒出了鲜血,可以明显看出一道牙印。
而文盛青显然头脑还不清醒,“这是我的钱,我捡垃圾换的钱……谁都不准动!”
“我要去买些烂东西寄给他,凭什么他出入有小车接送,还上新闻……不,他就应该跟我一样睡天桥下面,捡剩饭吃……”
胡言乱语。
陈允佳随便按住手背,“你别以为装醉我就会不和你计较,你赶紧把钱给我,否则我就把你办的事兜出来!”
文盛青打开她的手,“哈哈哈,你怎么总跟我抢钱,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这是我的钱,我准备给汪狗贼买东西用的钱。”
他歪歪扭扭站起身子,满嘴酒气,眼睛泛着不正常的红,直到转了一圈看见不远处的男人,他才像受到惊吓一样长大了嘴巴,“你怎么在我家里,是来看我笑话的?我知道你肯定在笑话我,你明明是个比我还低劣的坏分子,最后却变成大学校长,还进入国家内部,甚至还开讲座上新闻!”
“不对,你一直就是个坏分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开了个实验室,还把交换生都偷偷招了过去传递消息,我国的情报早就被你买的一干二净了……”
太多信息,陈允佳诡异的听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什么情报?”
“就是我国研究出来的东西啊,还有我国经济文化方面的信息政策……可能还有一些我听不懂的东西。”
“你没喝多?”
“你才喝多了,我清醒的很!汪文华就是个叛徒!不该死的死了,该死的却平反后当了校长!”
看着汪文华陡然发青的脸,陈允佳莫名察觉到一丝危机,潜意识告诉她要马上离开这里,却听见汪文华幽幽的声音,“你还知道些什么?”
如果真的知道太多,那么……
陈允佳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是真的?
她脚步不由往后退。叛国通敌,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却见汪文华冷冷向她看来,顿时脚就像生了根,扎在地板上无法动弹。
文盛青已经糊涂了,他以为回到了前世,看到了街上四处都是汪文华通敌的新闻,嘴里也不由出声,“歪国人,该死!”
此话一落,汪文华老辣的眼里闪过嗜血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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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芷芷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