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寻欢吻住她的额头,隐忍道:“没有,就是染了一点风寒,快好了。”
什么风寒一病就是一年多?武侧妃知晓他在撒谎,可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再多问,海誓山盟总是赊,她跟他如今一个是王妃,一个驸马,身不由己,又何必徒增伤感?
思及此处,她奋力推开他:“你走!我要回府了!”
“回那个吃人的府邸?”一激动,他擢住了她受伤的肩膀,惹来她一声痛呼,他的心遽然一紧,随手剥落了她的衣襟,借着极为稀薄的一丝月光,他看到了那高高肿起的创口。
这回,他毫不犹豫地点燃了一盏琉璃灯,脱下她的裙衫,当他看到她满目疮痍的身子时,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双眸爆发出焚天灭地的烈焰,低吼道:“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你?她是不是经常这样?瑞王不管吗?”
武侧妃咬唇不语,正室打压妾室的情况,她从小见得多了,左不过是歇息两天,擦点儿不留疤痕的药膏,继续供主子享乐罢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们不应该变成这个样子。”戚寻欢冰凉的指尖掠过她精致的面庞,替她穿回衣衫,阖上眸子,半响,似做了某种决定,吻了吻她的唇,热泪淌了她一脸,“你等我,好好地珍重。”
转身,下了马车,没入一旁早有人在厢房等待的酒楼。
夜深,月色独好。
桑玥沐浴过后,只穿了件浅蓝色的冰蚕丝亵衣,坐在小姐椅上看书。
屋子里放了冰块,莲珠打着蒲扇,笑呵呵地道:“我发现小姐比以前怕热了。”
烛火照着她低垂着的眉眼,浅蓝色的亵衣反射着柔和的光,双重辉映下,她的肤色白皙得近乎透明,宛若一块羊脂美玉,也透着粉粉的薄雾:“是啊,大概是慕容拓给的药效果太好了吧,才吃了几回,身子就容易出汗多了,可就是味道不怎么好,每次吃得我想吐。”
“嚯!我不在,你就是这么编排我的!”
某人跳窗而入,吓得莲珠一大跳,许久不见慕容拓翻窗子了,一般不都走大门进?不过,当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沙漏后,立时明白,这个时辰确实太晚了。她放下蒲扇,抿唇一笑,退出去,守在了门口。
桑玥合上书本,放回架几案,倒了杯凉水递给慕容拓,又拿了帕子擦去他鬓角和额头的汗珠,轻声问道:“怎么样?”
慕容拓挑眉一笑:“成功。”
她并不多么惊讶,浅浅地笑道:“条件是?”
慕容拓端起茶,一饮而尽:“古灵雅的命。”
桑玥接过慕容拓喝完的空杯子,放在桌上,为他摇起了扇子:“只要他给的消息值得,别说古灵雅的命,便是让他们二人双宿双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一个亲王的妃子,一个公主的驸马,还都是你老爹赐的婚,让他们双宿双飞,难度很大啊。”
“正因为如此,行人之所不能行,方得人之所不能得,我猜,只要我们成功了解了古灵雅的命,后续的合作便轻松多了。”
慕容拓点头,双手交叉枕于脑后,吸了口凉气:“他说的有点恶心,你确定要听?”
桑玥笑了:“一个公主夜御多个驸马,能有多恶心?”
慕容拓思付片刻,在心里斟酌了语句,轻咳一声,道:“瑶兮公主单单是跟驸马们行房倒也罢了,怪的是她每个月都有一天,把驸马们‘折腾’得昏死过去,我的意思是,她一个人,‘折腾’几个男人,彻夜欢好,过程你没必要知道了吧。”
桑玥疑惑地蹙眉:“那一天是固定的么?”
慕容拓拿过她手里的扇子,为她扇了起来:“都是在一号到五号之间,听戚寻欢说,每每那个时候,瑶兮公主的神智都是涣散的,根本连他们几个是谁都认不出。但这种事,他们也不好声张,毕竟,几个男人满足不了一个女人,讲出去很丢人。”
瑶兮公主有四个驸马,大驸马赵斌俨然已被云阳收买,二驸马赵桐对瑶兮公主动了真心,四驸马窦琰是个虎汉,并不细心,即便收买了也未必能探到可靠的消息,唯独装病避宠的戚寻欢是桑玥相中的目标。
她顿了顿,道:“戚寻欢应该有所发现吧?”
这个女人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地毒辣,一逮就是个肚子里有货的主儿。慕容拓笑了:“不错,他本是个心细如尘之人,但他对服侍瑶兮公主没什么兴趣,所以,起初他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和其他三位驸马一样,只认为这是瑶兮公主的一种习惯和情趣,
直到有一回,众人侍寝完之后,他因为服用了损坏身子的药物,体力弱醒得较晚,别人都走了,他还躺在床上,刚刚睁开眼,就听见瑶兮公主的女官说满了十二时辰,该吃第二粒药了。他急忙闭上眼,继续装睡,瑶兮公主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每个月都吃,什么时候才是头?不吃’,那名女官又道‘苍国师说了不不吃的话会复发的’。”
桑玥摸了摸眉毛,若有所思道:“这么看来,瑶兮公主是有着治不好的病,所以云傲才这么疼惜她。”
慕容拓叹了口气:“应该是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种心情,最在意的人身患疑难杂症,除了缓解别无它法,每天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桑玥捕捉到了他黯然的神色,放下蒲扇,走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软语道:“我好好的,吃了你送的东西,我畏寒的毛病已经没有了,你别担心。”
实际上,她根本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饮食起居未见任何不妥,不禁笑慕容拓太过在意她,所以有些杞人忧天了。
慕容拓抱着她坐到自己的腿上,隔着薄薄的亵衣,那富有弹性的触感百般诱惑着他,然,他只是深吸一口气,轻抚着她的脊背,轻笑:“没担心你,只是在想怎么利用瑶兮公主的病情,慕容耀这颗毒瘤,不能再留着了。”
桑玥瞧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知他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主意,于是笑道:“慕容耀是你要抓的人,随便你处置,大不了,瑶兮公主跟你翻脸了,我再跑到云傲面前哭去。”
慕容拓笑出了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眉眼,其实她想跟云傲相认的吧,可偏逼自己忍着,这个女人,总是那么叫人心疼。
慕地,他忆起了戚寻欢提过的一个死得不明不白的男宠,那人死得,的确有些冤枉。
桑玥靠着他躺了一会儿,突然,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她坐直了身子,睁大幽静深邃的眸:“你说,十八年前云傲撇下冷香凝返回大周,将皇宫所有人禁足了三天,到底是云澈病了还是瑶兮病了?那时,云澈才四岁,云傲根本不怎么待见他,云澈是从七岁才博得云傲的赏识的。云傲怎么会为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的病,撇下冷香凝呢?”
慕容拓的瞳仁一动,眸光深远了几分:“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那人是瑶兮,听戚寻欢的语气,瑶兮这病拖了很久了,且,一定是难以启齿的病,否则公主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除了她的贴身女官,再无其他人知晓此事。或许,十八年前,瑶兮公主的病发作了,所以云傲才急着赶回大周,并罢朝三日,将皇宫所有人禁足,专心守着她。”
不错,能让云傲撇下冷香凝的,只有瑶兮一人!那一年,瑶兮七岁。是巧合吗?瑶兮被利用了?因她实在难以相信一个七岁的孩子会主动参与陷害冷香凝的变故。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但愿瑶兮是无辜的,否则,我可不管云傲多么宠她!”
慕容拓抚摸着她的肩膀,顺着她的话:“一个七岁的孩子,应该不会陷害冷香凝的,再说,她也没理由恨冷香凝。”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可心里,为何隐约透着不安呢?“算了,这件事暂且放在一边。”桑玥起身,从抽屉里摸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丹药倒入了花盆里。
慕容拓浓眉的剑眉微扬:“这是……”
桑玥眨了眨亮晶晶的眸子,促狭地笑道:“戚寻欢不是要古灵雅的命吗?”
慕容拓黑宝石般璀璨的眸子闪过一丝诧异:“你胆子可真大,她是坐你的马车回府的。”
“毒药三日后才会发作,其症状与伤寒无异,一夜殇,不留痕迹。再者,我猜瑞王应该会很感激我。”古灵雅那个悍妇,换做任何男人都不会喜欢,何况,她还毒死过瑞王的孩子?即便古家要查,也查不出个眉目,今儿古灵雅除了见她,可还见过陆氏,古家有胆子去找大周唯一有封号的夫人兴师问罪?古家不敢,瑞王不愿,古灵雅的死就是正常死亡。
几个呼吸的功夫,慕容拓猜出了她更深层次的涵义,挑起她优美的下颚,戏谑道:“怎么?又开始打击云澈了?”
桑玥主动送上香吻:“我从来不是什么善类,即便因为合作的关系,给了戚寻欢和武沁文双宿双飞的机会,这也并不代表我就要放过武国公府,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让他们跟云澈结成了秦晋之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