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瞧我这记性,是周大林。”老太太笑道,“像这样的东西就不用容他了,没的带坏了旁人。”
张氏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婆婆……是媳妇治下不力,让您费神了。媳妇这就回去处置了他!”
“嗯。”老太太拍拍她扶着自己的胳膊,温言道,“平日多在这上头留些神,别让底下人蒙蔽了你。”
“是。”
除了唯唯称是,张氏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如瑾往蓝如璇那边看了看,发现这位一直温厚有加临危不乱的长姐,终于消散了唇边的笑容,脸色晦暗,神思不属。
……
“也该她们好好栽一回了!”
回到幽玉院,孙妈妈一脸解气的笑,亲手倒了茶给如瑾奉上,“姑娘这些日子受委屈了。”
“不委屈,早已看到了前方柳暗花明,是以不管路上再如何山重水复,也是甘之如饴。”如瑾接茶笑笑,转向秦氏,“让母亲跟着担心这许久,您身子可好?”
秦氏一脸欣慰,因常年无甚笑容而黯淡的眉眼也明亮了许多:“我没事。你事先已经交过底,所以我心中还算踏实。说起来,母亲白活了许多年,这上头竟是大不如你,这些谋划是万万想不来的。”
如瑾心底微酸,却不能道出自己这些心思究竟是因何而来,只得岔开了话题:“其实也是运气好,赶上一回走水之事让祖母动了大气,待到我这些小盘算出来,才有如此出乎意料的成效。否则我原本预料的也不过是祖母更厌恶她们罢了,不曾想会有如此雷霆之变。”
孙妈妈皱眉思忖:“要说这事也怪,她们怎会如此糊涂,为了害咱们竟什么也不顾了,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一把火未让太太受责难,却让老太太起了忌讳。”
如瑾摩挲着粉彩团蝶茶盅上面光润的花纹,闻言摇了摇头:“要说之前,我还曾怀疑过此事许是她们所为,然而见了蓝如璇在祖母跟前一丝不乱的应对,我就推翻了之前的揣测。她那样缜密的人,绝不会铤而走险火烧赏春厅。”
“可那火场附近的清油……”
“恐怕还要留神细查。”
“这……”孙妈妈顿觉头疼,“难道还有别的缘故……府中人多事多千头万绪,一时不知从而下手。”
如瑾道:“妈妈不用急,母亲也不用忧烦,如今咱们已经开始掌家管事,所谓千头万绪一件一件理清就是了。而且钱嬷嬷婆媳身负责任,不管是为了祖母还是为了她们自己的将来,必定都会尽心帮衬。”
秦氏点头,不由握住了如瑾的手:“若不是你事先提醒,恐怕我今日还想不到要她们帮忙,看你祖母的态度,是十分喜欢我这样做的。”
“祖母自然喜欢。”如瑾惬意享受着母亲掌心的温软,笑道,“东府当家的时候,她们换了许多以前的旧人,祖母虽然面上不说,但心里想必不会全无想法。母亲如今一上来就挑了钱嬷嬷共同理事,也就相当于将自己一举一动都放在祖母眼睛底下,祖母哪有不乐意的?”
秦氏却又想到了别的事,笑容淡了下来,“而且,你父亲回来的时候见钱嬷嬷管着家,也就不会一心疑我了。”
“母亲,想些开心的事情吧,就看眼前的路,不担忧明天的桥。”如瑾偏头靠在秦氏怀里,柔柔的劝慰,“不管父亲和您以前有什么误会,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您已经换了心情换了处世之法,难道还怕父亲依然纠缠于以前种种?何况父亲最在意祖母想法的,而祖母如今心里偏着的是您,不再是东府,您又乱担心什么。”
秦氏自嘲地摇了摇头:“是我糊涂了,不该想这些。如今最要紧的是善后之事,你虽然不惜自污以翻盘,可毕竟外头还有那些流言在传着,日后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起来,恐怕会对你有损。”
如瑾见母亲转移了心思,心中稍宽,但却并不为母亲所虑担心,“流言会被别人所用,自也能为我所用,这次还要多多感谢她们上次想出的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