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稳住身子定了定神,摆手道:“无妨,无妨,谁回来传的信,叫进来我要问话。”
丫鬟匆匆而去,须臾却又回来:“姑娘,传信回来的人领了老太太的赏钱,又回去接侯爷了,一时传不进来。”
“领了赏钱就走?”如瑾蹙眉,外院的人越发不像话了,父亲也不知约束管教,问道,“祖母那里神志不清,怎么还能赏银子。”
丫鬟也是一脸疑惑:“奴婢不知,只听说老太太十分高兴,一听信就赏了下去,赏的不是铜钱不是银子,是几个小金裸子。”
“金裸子?”如瑾讶然。金裸子哪里是打赏下人的东西,都是家里日常铸了用作小辈见面礼压岁钱之类,报个信就给奴才赏金子,这成什么了。
“祖母现今在做什么?”
丫鬟摇头:“没做什么,奴婢路过的时候听见她在屋里跟丫鬟说话,似乎很是高兴。”
老太太自从受惊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多是人家跟她说一大通,她回上一两个字,现今竟然因为下人传进来的消息自主说起话来,可见这消息于她是有多重要,简直比灵丹妙药还管用。
如瑾听了丫鬟的话,不太放心祖母的身体,怕她兴奋太过伤了精神,欲待去看个究竟,可转头一看卧床不醒的母亲,皱了皱眉,终究没动弹,只打发了青苹带人去前院看动静伺候。
秦氏在床上躺着,如瑾握着她的手,静静思量。
她一直担心父亲上朝会有什么变故,此时听见恩赏的旨意,算是暂时能放下心来,但所谓“赐住京都”,到底是怎么个赐住法呢?小厮传回来的话不清不楚,她没能细问,未免着急想知道究竟。
孙妈妈在一旁叹道:“又得恩赏,总算是个好消息,希望太太能早点醒来罢,让她也高兴高兴。”
碧桃拍着胸口念佛:“上次得了恩赏风光进京,路上却出了事,这次千万不要再有别的差池才好。”
孙妈妈嗔怪:“说什么呢,还不住嘴。”
碧桃惊觉失言,连忙跟如瑾告罪。如瑾摇手止住她,却也被她无心的言语勾起了隐约不安。上次功勋封赏已是虚幻凶险,进京才几天却又得了恩赏,越发显得不真实。
没过多久蓝泽回来了,带回来的随从尽皆喜气洋洋,外院顿时沸腾起来。小彭氏接了蓝泽进房,替他脱下礼服更换了家常衣服,殷勤递帕端茶的服侍着,然后请蓝泽榻上坐了,蹲身下去恭恭敬敬道喜。
“起来起来。”蓝泽笑容满脸,亲自伸手搀起了侍婢。
小彭氏眼波一动,顺势贴在蓝泽怀中,软语轻声:“侯爷得了这样的赏赐,奴婢也能跟着您一起领略京中繁华了,侯爷大喜,奴婢可要沾沾喜气。”
蓝泽哈哈笑着:“本侯自然有赏。去,西间箱子里有个檀木匣子,里头那套头面都是你的。”
“真的?”小彭氏眼睛一亮,“侯爷可别后悔,那匣子奴婢知道,可是赤金镶翠的一整套钗环,今日侯爷赏了,明日若是心疼要回去奴婢可不依。”
蓝泽大手一挥:“拿去,本侯怎会心疼些许东钗环,日后有的是好东西。”
小彭氏欢欢喜喜道谢,看蓝泽兴致好,略略偏头,婉转叹息了一声,“今日侯爷这样殊荣,若是奴婢的孩儿还在……也能跟着侯爷一起高兴了……”
提起失掉的胎儿,蓝泽有些不自在。他虽然看重孩子,但终究是侍婢怀的,又未成形就没了,有秦氏怀胎在后,他也就没怎么在意,反倒还觉得小彭氏后来的行事丢了他的脸,这些日子对小彭氏很冷淡。今日是兴致好,小彭氏又是女眷里第一个迎接的,他才给她几分好脸,不想她却冷不丁提起这个。
“说那些没用的作甚。”蓝泽脸色一暗,放开小彭氏,转身走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