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紧合的窗扇,也能听见院子里纷杂的脚步声,以及下人们低低的惊呼和吵嚷,秦氏吃不下去了,终是将筷子放到了桌上。
“她死不死的不关我事,她们母女污蔑你,死了反而干净。只是家里才消停了几日,她就这样闹起来,真给人心里添堵。前院知道了又不知会怎样。”
如瑾便也放了筷子,起身走到母亲身边,给她轻轻按压肩上穴位,轻笑道:“母亲管她们呢,再怎样闹都是她们的事情,与我们无干。”
“可……”秦氏突然想起一事,忙说,“听说你今日去找过她了,晚间她就上吊寻死,老太太和侯爷不得疑心你。”
“母亲放心,疑心又能怎样,我现下有着佟家姐姐的名头保着,祖母和父亲不会轻易处置我的。”
母女两个正说着,就有前院正房的小丫鬟进来传话:“老太太传三姑娘过去。”
秦氏皱了眉,甚是担忧,如瑾道:“母亲继续用饭,我去去就来。”
秦氏也要跟着去,被如瑾拦下了。带了丫鬟走出屋子,朝董姨娘的厢房那边看了看,屋中灯火明亮,不似前几日那么昏暗了,好几个婆子进进出出的,似在救治。贺姨娘正好在那边门口,见到如瑾出来便上前来说:“她趁着看守的人打盹时自己挂脖子的,凳子翻倒时惊醒了看守的婆子,这才没酿出祸来,现下已经缓过气来了。”
“若是真寻死,谁会弄那么大响动。”如瑾扶了丫鬟的手走去前院,不理这边的事情。
蓝泽那里依然躺在床上没有下地,这些日子他一直头疼得厉害,吃了好些药不见好转。听见后院小妾寻死的事情,他只躺在床里骂底下人,责怪她们不好好看着。
如瑾进屋时听见他在西间的怒骂,无声笑了一下,甚至有些为董姨娘感到寒心。蓝老太太的屋子绣帘低垂,汤药气味隔着帘子都透了出来。
“祖母,您现在好些没有?”如瑾进去行了礼询问她的病情。
老太太只是身子衰弱,略感风寒,因着心情不爽利一直好不起来。听到问话,老太太靠在床头上坐着,并不回答,只沉着脸看着如瑾。
“祖母可是生孙女的气?”如瑾直接问道,“您是否以为是孙女逼迫董姨娘上吊寻死的?”
她的直白出乎老太太意料,“那你就说给我听听,倒要看你有什么可解释的。”
“我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不瞒祖母说,四妹陷害我,我是巴不得立时看不见她们母女才好,但却也没本事逼死她。”
“好啊,你倒是肯说实话。”蓝老太太微微冷哼。
“孙女明白祖母的意思,虽然您是要处置董姨娘,但也不允许旁人插手,孙女怎会自找不快犯您的忌讳。这事若是旁人硬要安在我头上,我都不必费唇舌解释,只要祖母明白孙女就是了。家宅连番生变,不能再见血气,孙女和您的心意是一样的。”
一番话说得蓝老太太将信将疑,默不作声坐了一会,方要开口,蓝如琦却快步走了进来,都没来得及让丫鬟通报。
“祖母,求您放过董姨娘,只要您饶了她的性命,您说什么孙女都愿意听,孙女不会再装病和您作对,而且甘心去王府做妾。”
蓝如琦跪下磕头,流着眼泪,说完了就静静的跪着,脸上满是坚毅。
如瑾十分诧异,“四妹,你不知道大姐的事情么?”白日她已经告诉了董姨娘要去王府的是蓝如璇,怎地蓝如琦还拿这个说事。
“我知道,日里就知道了,但是又有什么关系,我给大姐做陪嫁也是心甘情愿,祖母,只求您放过董姨娘。”她安安稳稳的陈述,虽然紧握的拳头泄露了内心的紧张。
蓝老太太脸色更暗,比方才对如瑾时还要阴沉。盯着蓝如琦,她缓缓问道:“你以为是我逼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