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简直不知道蓝如璇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论亲疏,她不过是个侄女,哪有让蓝泽惩治发妻和女儿的道理。是她觉得蓝泽太好唬弄,还是觉得蓝泽和妻女的冷淡关系十分有机可乘?但东府害西府子嗣的事情还没揭过去呢,蓝泽再糊涂、再厌恶妻女,也不可能帮她蓝如璇。
只能说,蓝如璇现今是有些疯癫了。
蓝泽从软轿上被人扶下来,一身家常的杭绸直裰,本来看起来还算体统,但额头上贴的膏药让他显得有些滑稽,浑身也有药味,隔着老远就能闻着了。眼见着蓝如璇扑过去,他连忙闪身躲了一躲,然后笑着朝穆侧妃打招呼。
“这位就是永安王府的穆妃?本侯方才听说穆妃来府,有失远迎了,恕罪恕罪。”
如瑾只觉得十分丢脸,有将崔吉叫来把父亲拎回外院的念头。堂堂的侯爷,竟然对一个侧妃毕恭毕敬的,也不怕人笑话,襄国侯府的脸面还往哪里搁?想巴结王爷想疯了么?最让人不齿的是他竟还说出“有失远迎”的话来,一个侯爷,一个侧妃,有什么道理让他去远迎了,要迎也该是蓝家女眷去迎,他不但不避嫌,还这么大喇喇的闯进内院来招呼,算是怎么回事。
穆侧妃眨了眨眼睛,本用来掩口做惊讶状的帕子又往脸上遮了遮,举帕掩面,朝蓝泽笑道:“是襄国侯么?未曾打招呼就来了侯府,侯爷莫要怪罪。”
“何谈怪罪,本侯侄女入了王府,以后穆妃常来这边走动最好了,若是王爷王妃有空前来那就更好。”
这越说越不像话了,穆侧妃笑了笑没接话茬。如瑾听得眉头一抽一抽的,忍不住开口打断了蓝泽:“您来这边可有什么事要吩咐么?让人过来传个话便是,何劳您亲自前来,又在病中,别折腾着才好。”
蓝泽咳了一声,正色道:“来和你母亲商量事情。”
还好他没糊涂到底,没说出特意来见穆侧妃的话。不过紧接着他便板了脸,“你们这是在闹什么,成何体统,当着穆妃岂不是怠慢了客人!”
碧桃等人早就在蓝泽来的时候便停了手,衣衫发髻都撕扯得不太像话,分成两边站在那里,还在互相瞪眼。蓝泽这么一呵斥,东府的人自然不怕,碧桃几个也是知道如瑾不在乎父亲的,只低了头,没有什么惧色。
蓝如璇终于算是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冲蓝泽又哭:“伯父您要听我说,我母亲真是被她们害的,您……”
“住口!”蓝泽不等她说完就一声厉喝打断,“我们蓝家世代书香,家风清白,哪有什么害人不害人的,你是听了哪个奴才的挑唆,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来吵闹?快快回去,好好在你母亲跟前伺候,不许再说这些没有边际的话!”
蓝如璇也真是昏头了,竟然这么不知进退,须知蓝泽最重的就是名声门面,当着穆侧妃她这样胡乱说话,蓝泽能给她好脸色么?
说着,蓝泽便呵斥东府的人快带蓝如璇回去,东府仆婢们自然不会直接听从他的吩咐,都低了头装听不见。蓝泽尴尬的还要训斥,如瑾见穆侧妃笑吟吟地站在一旁看热闹,便上前两步朝她福身。
“今日怠慢侧妃了,还让您看了这么一出,家宅不宁,也不好多留侧妃在这里被她们吵闹,下次见面我再跟您好好赔罪。”
客气的逐客之语,穆侧妃倒也不坚持留在这里,笑道:“谁家没有几个能闹的奴才,家里过日子难免误会磕碰,是我来得不巧了,不怪妹妹怠慢。今日出来本是陪着蓝姨娘,她现在情绪激动,我看这么回去王府也不太好,不如就留她在家中多陪着母亲几日,过阵子我再来接她,还要劳烦妹妹替我们看顾她了。”
“这是应该的,侧妃放心。”如瑾点头。
穆侧妃便朝蓝泽打个招呼,就要带人离开。
蓝泽见状有些着急,似是没料到才说了一两句话穆侧妃就要走,张了张嘴,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实在是他没有跟人家交谈的立场。
“穆侧妃慢走,家中有事,我就不送了。”如瑾叫了蔻儿去引路,自己只站在原地福身相送。
穆侧妃和蓝如璇交待了两句场面话,带着王府的仆婢们施施然离开了,到了外头,自有王府的车驾将她送回去。
蓝如璇本就在王府中受尽冷眼,过得十分不如意,这次能够回来自是愿意在家中多待些日子,穆侧妃要走,她也不挽留,只管继续和蓝泽哭诉,对如瑾数落责骂。
蓝泽不理会她,见穆侧妃一行走得不见影了,转回头来皱眉看着女儿:“穆妃第一次来蓝家,你怎可如此怠慢,两句话将人打发走了,这算什么?还有你母亲呢,怎么不知道出来迎接贵客,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她可是侯府的正头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