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她恨不得从楼上跳下去,火气全消,想起方才的一切都可能被人听了壁脚,死的心都有。她悄悄躺倒,将被子蒙了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那边长平王打开暗格门,铁青着脸看着露头的手下,言简意赅:“最好给个合理的解释。”
暗格里站着的,是外院管事贺兰,以及负责消息的唐允。
两人无不额头冒汗,齐刷刷跪了下去。这个说“小的们刚刚从通道过来,听见屋里有人,正打算折返,并不是故意打扰王爷”,那个说“毛庄头递了急件,奴才才和老唐一同过来……”,唐允又补充一句“小的们什么都没听到”。
长平王负手冷哼:“听到了又能怎样。”
如瑾蒙在被里听见几人说话,一头一脸的汗,恨不得上去堵了长平王的嘴。
本以为长平王会将两人打发走,谁知他却一闪身,直接让两人进了屋子。如瑾从被子的缝隙里看见屋里多了两个男的,几乎晕过去,幸好他们很快转出了屏风外,消失在她视线里。
三个人在屏风那一头低声说话,隐约传了一两句过来,如瑾听到“永安王”、“县令”这样的字眼,还有“赈灾银”和“阁老”,他们说了许久,她一动不动躺在被子里,最后受不住闷,将被角掀开一点透气。
几个男人的声音略微清晰一些,不过她还是听不清详细,只知道那两个人在汇报,长平王偶尔问上几句,做个决定。外面敲更鼓,她从最初的羞愤震惊,渐渐平复下来。
原来长平王是这么议事的?她还是第一次知道。
这个人做什么都是偷偷摸摸,面上却还要装出各种样子,这么多年不累么,是怎么熬过来的?她默默的想着,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避开了府里其他人,却没有避着她。就在她的眼皮底下,见下属,商议事情,那刻意压低的声音很显然也不是为了躲她,而是楼下的人。
他为何如此相信她?
疑惑的同时,她也感到一点被信任的温暖。
屏风外,长平王轻轻叩了两下桌面,“……就这么办。”
“王爷,会不会太急了些,恐怕会引起六王爷警觉。”唐允提醒。
长平王端坐桌案之后,缓缓道:“那是早晚的事。若想彻底不让他产生警觉,便什么都不做便是了。”
“可……王爷常说谋定而后动,时机未成之时当以小心为上,宁可放弃布置,也不要冒然突进,损了整盘棋。”
“难道这次的事你们未曾深思熟虑么,难道时机不来,就不会自己创造时机么?本王做了苦读的样子,你做了什么?”长平王扫视下属。
唐允醒觉,想了一瞬,躬身低头:“是小的糊涂。”
长平王道:“尺蠖之曲,以求伸也。隐忍太久,不要舍本逐末,忘了最初的目的。你们要时时保持清醒。”
“是。”贺兰和唐允齐齐行礼,告辞离去,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潜入了暗格。
长平王走回屏风后,来到床边掀起帐子。如瑾将头蒙在被子里,从缝隙看见他到了跟前,反而将那缝隙堵住了。长平王看着好笑,伸手一扯,便将被子扯下一截,让她的脑袋露出来。
“怎么,羞成这个样子?”
如瑾红着脸,刚要想些场面话来说,却又听见他道:“刚才你很热情的,险些让我把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