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声!蠢货!”没登基之前哪个皇子没前途?江府丞跟小妾解释不通,气哼哼甩袖子走了。
却说那梅琼自这晚之后,得知姑父不允许她进王府,焦急万分,一腔希望全都寄托在了长平王身上,盼着他能念着她,亲自和江府丞要人将她抬进府去。
然而,一天过去,十天过去,许多天过去,长平王府一点动静都没有,直将梅琼等了个心头瓦凉。她壮着胆子又去找江五,旁敲侧击打听什么时候能再去王府玩,江五一杯茶将她泼出了房门。
“别蹬鼻子上脸,头次没跟你计较,你就想飞上九天揽月去了!打量上元节那天你跑去见王爷的事情我不知道呢?实跟你说,有我和蓝妃看着,你死也别想进王府的门。再敢起这等诛心的念头就别怪我说出好听的来!还有,我那表哥无论跟不跟我定亲,最后都轮不到你,你也别琢磨了。我看你乖乖搬出我家是正理,真当我爹是你姑父呢,在这里住起来没完?”
受了这等羞辱,梅琼差点就要跳进花园池塘里寻死。看看池塘冰雪未消,这才作罢……回房哭了半日。
江夫人闻讯赶来数落女儿,江五却说:“自从上元节之后父亲冷落梅姨娘好久了,您还怕她们作甚?趁早让我把这‘梅姑娘’骂出去,省得在咱家碍眼。”
江夫人气得不轻:“我是为了你骂她吗?是为了你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好好的跟一个小妾侄女吵架,丢不丢人?张口闭口定亲,你这样的女孩家谁敢娶?”
“表哥不敢吧?正好,我也不想嫁他,您停了这份心吧。”
江夫人气得捶胸,掉头就走了。江五愣愣站了一会,自己也觉无趣,最后跑回屋里写信去了,把一肚子烦闷都讲给如瑾听。
如瑾接了信哭笑不得。一为江五的孩子气,也为梅琼的贼心不死。
晚上长平王回来她就问他:“你有什么好的,怎么一个个的都想往你跟前凑?你脾气又坏,心眼又不好,又好色,就是皮囊勉强可以看一看,身份也还算尊贵,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长平王自出了正月就被允许入阁听政了,下朝之后还要轮流在各部走动,和堂官们学习处理公务,每天下午还得匀出一个时辰来进宫听大学士讲课,经史子集从头读起,补上以前漏掉的课业。所以最近他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天不亮就出去上朝,晚上太阳落山才回来,回来也不得闲,锦绣阁里还有他私下的事情要处理,天天忙到三更半夜才能睡觉。
今日回来就被如瑾劈头发问,他立刻意识到这也许是如瑾在逗他,帮他放松心情,于是就非常开心地笑着说:“皮囊好,身份尊贵,只这两样就可让天下女子趋之若鹜了,她们怎会不往本王跟前凑?说吧,这次又是谁,看在你推荐的份上,本王勉为其难考虑一下。”
“吉祥,摆饭!”如瑾木着脸走掉了。
长平王哈哈大笑,一整天紧绷的情绪果然放松了好多。
如瑾背过身去,也微微露了笑意。她的确是有给他调节心情的意思,这些天他实在是太忙了,两人相处的时间也少了好些,有时候半夜醒来,她经常看见他清醒的眼睛,原来根本就没睡。他殚精竭虑想事情,她不能打扰,也帮不上,唯有在家常小事上多给他一些乐趣。
她陪着他吃晚饭,随口说些闲话。他偶尔也会讲起朝中的事情,两个人早就没了食不言的规矩,只因时间太少,两人都想多聊一聊。
“今日朝上又提起元宵灯会,何侍郎又添了把火,将贝成泰气得不轻。”长平王喝口山鸡汤,谈起朝中见闻。何侍郎是兵部新提起来的人,顶替告病的宋直,如瑾多次听他说起过。
“还是为了兵马司的东城指挥使吗?贝首辅最近生气的时候多了,看来是官威日盛。”她调侃。
长平王笑了:“不是官威日盛,大概是麻烦日多。为着上元节灯市走水闹贼,父皇可没少点指他。他要是再护着东城指挥使不肯丢出来顶罪,离被父皇忌惮也就不远了。”
如瑾明白。皇帝那等性子,最看不得别人势力强大,拉帮结派。
“皇上现在就不忌惮他么?否则,早该把安阳侯请罪的折子批示发还了,留中不发,大概是在等着他们表态?”
“所以我喜欢和你聊这些事。”长平王夹了一块蒸鱼给如瑾,“你在内宅历练出来的机敏,用到外头事上往往也能一针见血。”
如瑾低头吃鱼。她的浅薄见识并非源自内宅,深宫伴驾多时,对那个人的脾性她再熟悉不过了。是不是好君主她不知道,但多疑、气量狭窄、记仇、狠毒,这些毛病那人绝对可称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