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关了车门,没有立即进去,只是站在了一旁,车子里便只剩下了钟名祯一个人。
他似乎揉了揉太阳穴,很快,又恢复了平常。
这两天,他从欧洲飞到北美,又从北美飞回国,片刻也没停。
梁音很快走了下来,依然是那身装束,只是头发扎了起来,平常的就跟邻家姑娘一样。
司机已经为她开了车门,梁音上了车,钟名祯便转过视线道:“先去吃个饭吧。”
梁音的头发扎起,整张脸就露了出來,这几日的消瘦也就愈发明显。
此时也快到中午了。
“不用了。”梁音却是淡淡拒绝。
她并不想吃东西,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吃下东西。
她如今,只想早点结束这一切。
钟名祯没有勉强。
司机意识到他们有话要谈,便开了口,“钟总,太太,我先下去。”
钟名祯没有说话,便是默认。
车里很快只剩下梁音和钟名祯,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安静的可怕。
梁音想起那时候,钟名祯似乎为她做过一顿饭。
那时候还是暑假,她住在钟家,那一天老太太出门了,厨娘有事请假,家里便剩下了她和钟名祯。
钟名祯一直在楼上看书,到了中午的时候,她便准备为他做点什么吃。可是她正在忙碌的时候,钟名祯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下来,然后看着她的生硬操作,便接过了她手中的刀,“我来吧。”
她告诉了他厨娘有事出去了,他便一下明白了她的意图。
她从来不会做饭,那是她第一次下厨。
钟名祯却很熟练,轻易的就将两个人的午饭准备了出来。后来她才知道,钟名祯读大学住在了外边,一个人没事的时候就学会了做饭。
后来吃好午饭,他又提醒她说:“你要是不会做饭,以后可以订餐,他们会送过来的。”
然后她就知道,如果那天他一个人在家,或许根本不会下厨,他只是看到她在忙碌,就接手了她未完成的工作。
在钟家,他是主人;论年纪,他居长,没人在家的时候,理应由他照顾着她的一切。
那个时候,他的身上还能流露出些温情,让人觉得不是那么难以接近。
可是也就只是如此了。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钟名祯做饭,也是最后一次。
……
长久以后,梁音终于开了口,“我们离婚吧。”
十三年的感情,已经足够了。
钟名祯一直没有解释,或许解释也已经无关紧要。
他和乔珊应该会复合吧,然后他们重新走在一起,而她,不过是途中突然插-入的那个人。
钟名祯没有回答,只是隔了很久,才开口问道:“你想好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一路问进了梁音的心里。
……
那时候她怎么会嫁给钟名祯呢?
那时候钟名祯在结婚登记处等了一天,乔珊没有来,他便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回到家,继续上班下班、交流应酬,继续做着他的钟氏集团继任掌门人。
只是每到晚上的时候,他总会一个人喝酒,喝到不省人事。
他一直是个自持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丝不苟,仿佛永远不会犯错。可是那时候,他开始沉沦。
他真的很喜欢乔珊,无人可以想象的喜欢。
梁音是从他的朋友那里听说的,她常常会在钟家,也就常常会遇到钟名祯的那些朋友,时间久了,也就都认识了——他们都很喜欢钟家这个小妹妹,她比他们都小,文静乖巧,容易害羞,虽然还未彻底长大,却已可以想见的美,所以很多时候,说话都不会避讳她。梁音知道后就去了钟家,正好第二天也是钟老太太过寿。
当天晚上她久久没有睡着,因为钟名祯始终没有回来,他并没有夜不归宿的习惯,那时却已经很晚。
后来,她终于听到动静,开门一看,就看见钟名祯正走上扶梯。他显然喝多了,脸上不显,走上楼梯的时却踉跄了一下。她上前扶住了他,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的心却一下揪住,他的眼神,那么平静,却那么悲伤。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样子。
她将他扶进了房间,给他拿毛巾擦脸。她说你不要难过了,还有很多人喜欢你呢。
那时钟名祯靠着墙坐在地毯上,听到她说着,便抬起头轻笑着问道:“很多人喜欢我吗?那你呢,喜欢吗?”
她的手顿住,很快,却又重重的点下了头,“嗯。”
然后,钟名祯看了她一眼,便一把将她拉过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