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他就吃喝朱相庆的,谁叫他当年抢了自己进城的机会。
朱大妮儿也变了脸,“咱家地里的活儿你爹一个人不中,我住两天就回去,但是怀庆跟招娣儿就给你留这儿了,怀庆的工作先安排,这样咱招娣儿有两个上班儿的哥,对象更好找不是?等给她相好人家了,你不能当家点头,往家里拍电报,我过来做主。”
说完也不理朱相庆,直接开始翻东西,“你这屋子太小了,搁窗户那儿搭张床,我跟招娣儿挤挤,你跟怀庆挤挤,明天再在屋里挂个帘子,把屋子分开,就叫他俩跟你住,这出去租房子太贵了,你才挣几个钱儿,扛不动。”
“这,这咋行?招娣儿那么大的闺女了,咋能跟我们住?这不行?不像话,”朱相庆连连摆手,这他妈在还行,他妈走了,一个大闺女跟两小伙子咋住一个屋?
“你就讲究吧,咱农村一张炕上骨碌着多少孩子?我不是说了,叫你挂张帘子,隔成两间?”朱大妮儿瞪了朱相庆一眼,“你的被褥呢?”
他哪有啊,朱相庆一迟疑,宋招娣儿已经开始翻了,“哥,那卫雪玢走,把她的东西都带走了?凭啥?”
“有啥凭不凭的,我们离婚了,那是她的嫁妆,她当然得带走了,”朱相庆被妹子吵的头疼,“行了,我出去看看能不能给你们借一床,”也不能真叫老娘跟妹子冻着。
“呸,她的嫁妆,那咱家的财礼呢?要回来了没?”朱大妮儿眼中精光一闪,朱相庆结婚,朱学文两口子有钱,不可能啥也不出。
“没财礼,我爸给的一百块不都给你们了,人家卫家啥也没要,”朱相庆一指屋里的写字台,“我就出钱打了一个写字台,”那也是他想着以后他要学习用,“还有锅碗瓢盆,她啥也没拿。”
“没财礼那不怨咱,谁叫她家不要类?但嫁妆凭啥她带走?嫁过来连人带东西都是咱家的,人走还不中,还把东西也带走了?不行,我得找她说理去,”朱大妮儿一撸袖子,他们村也有媳妇被男人打的受不住,娘家过来把人接走的,但人走了,嫁妆得留下,不然就休想出村儿。
朱相庆一把把朱大妮儿给拉住了,“娘,你就省省吧,我们离都离了七八个月了,她现在都混成副厂长了,那女人能着呢,你根本不是对手,去了也是丢人!”
“啥?混成副厂长?她不是在供销社上班儿吗?”朱大妮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个厂的副厂长?”
到底是自己的前妻,朱相庆一直留意着卫雪玢的消息,他没想到卫雪玢离婚之后就辞职了,起先还以为是卫雪玢跟自己离婚被单位的人戳脊梁骨才不干的,没想到人家跑到一个私人开的厂里去了,还干的有声有色,得了省里的表彰,卫雪玢也混成了华胜厂的副厂长。
朱相庆也因为这个,被厂里的同事们取笑了好久,说他有眼不识金镶玉,娶到家的宝贝也留不住。
但朱相庆心里清楚,那会儿他是绝对留不住卫雪玢的,再加上在他心里,卫雪玢一直就是个刁蛮不讲理的泼妇,离了也没啥可惜的,只是她一个初中文化,居然还当上了副厂长,还折腾出了脱粒机,这一点叫朱相庆难以接受,偏还拿卫雪玢没有办法。
“就是一个私营厂,厂长有点儿来头,所以就自己弄个厂子挣钱,卫雪玢也不知道是咋投了那厂长的眼法了,跟着人家瞎折腾,还弄了个副厂长当了,估计也没少挣钱,”朱相庆沉着脸,前妻过的比他好,他已经成了笑话了。
“那厂长是个男的?肯定是个男的,”朱大妮儿一拍大腿,这事都不用猜,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肯定是攀上了有钱的男人,才不要自己儿子的,走就走吧,还把自己的东西拉走了,“不行,娘得给你出这口气去!”
朱相庆伸伸手,没认真拦,他对卫雪玢也憋着火呢,他娘去闹一场,丢丢卫雪玢的脸也没啥坏处,“等明天吧,你们才来,还没吃饭呢,我去食堂给你们买去。”
朱相庆一出门儿,就看见何巧芸在门口呢,“巧芸姐,有事?”
“相庆啊,你没听见他们的话,”何巧芸看了一眼站在各家门口的邻居,“你那个表妹,手脚不干净,你忘了?”
表妹,宋招娣儿?“你胡说啥呢?我妹才来,你哪只眼看见她手脚不干净了?你可不能仗着是我师母,就胡说八道,我妹还是个小姑娘,不要名声了?”
何巧芸被朱相庆的态度给惹恼了,她也是被大伙拱出来跟朱相庆说的,没想到朱相庆听都不听完,就直接说她胡说八道,“哼,我们敢说,也是因为亲眼看见她撬你的门了,还拿着把钥匙说是你家的,结果□□燕跟张大娘看见了,她着急跑,把钥匙都断到锁里了,咋,相庆你忘了你拿锺砸锁的事了?”
“那是我给我妹错钥匙了,我叫她回来拿东西呢,”朱相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等着他呢,他看着巷子里的邻居,忍不住大声道,“我妹没偷东西,从来不偷!你们别瞎说!”
“哼,”蒋春燕冷笑一声,她现在把朱相庆当仇人一样,“是不偷,她撬不开锁……”当初宋招娣儿撬锁是她亲眼看见的,而且她还抓她了,只是没留神叫人给跑了,这要是真的拿错钥匙,解释就行了,跑啥啊?
“行了都散了吧,人家相庆说没有就是没有,也是,一个大姑娘家家的哪能干这事儿,”何巧芸白了朱相庆一眼,觉得他把自己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这下好了,朱相庆还准备跟邻居们借被褥呢,现在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他在巷子里站了一会儿,一跺脚往外走,没得借,只能找地方买了。
丁芳在家里等了几天,再没见韩延亭露面,心里有些慌了,以前她生气,不出一天,韩延亭必会跑来赔礼道歉的,可这一次,他居然叫自己等了三四天!
丁芳有些沉不住气了,又不敢跟自己爸妈说,想了想从针线筐里拿出给韩延亭做的袜底儿,往韩家去。
自从儿子想开了之后,母子俩的关系比以前好多了,文菊看见丁芳过来,也没给她脸色看,“小芳来啦?”
丁芳脸一红,她跟韩延亭闹气,从来都是韩延亭先低头的,这次她先过来,脸上有点儿挂不住,就是韩延亭他妈的笑脸,在丁芳眼里,也带着讥讽的感觉,“嗯,我给延亭做了几双袜底儿,他说穿皮鞋不舒服,我给他做几双袜底儿叫他试试。”
说起来这个未来的儿媳,文菊也没有那么讨厌,虽然不是那种精明能干的,可太精明能干的她还怕儿子降不住呢,加上人确实长的漂亮,当年的李兰竹也比不上,人呢,性子也绵,说话从来不高声,工作也不错,虽然跟自己不算太亲近,但当婆婆就要有婆婆自觉,她不是亲妈,也不指望人家像闺女那样孝敬她,大家差不多就行,“延亭不在家,不知道回不回来吃饭呢,要不你上他那屋儿等等他吧。”
这是常有的事,丁芳点点头,随口问,“阿姨,延亭什么时候回来?他这几天忙啥呢,都不见人。”
要结婚的女朋友,都不知道儿子忙啥呢,文菊多少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不是在华镇那里租的门市嘛,这几天忙那边的事呢,也幸亏有你广良哥帮忙,不然他还真忙不过来,要不你去那儿找找他?兴许他在那边呢,这孩子啊,说这是他事业起步的第一块基石,”
文菊学着儿子的话,满脸是笑,虽然儿子辞职她也不赞同,但前有外甥女辞职干的挺好,儿子没辞职前倒腾布料也挺红火的,文菊就有心叫儿子也试一试了,她们文家祖上还开过洋行呢,为做生意可是比上班来钱快,“他说他要事必躬亲呢!”
又在华胜厂,丁芳抿抿嘴唇,有些不想往那边去,那天晚上卫雪玢说的那番话,她当时没多想,可跟韩延亭吵过架回去冷静下来,她发现卫雪玢处处都在挑拨。
她肯定是嫉妒自己找到了这么好的男人,而自己却叫人骗了离了婚,除了这个原因,丁芳再想不出别的了,“阿姨,雪玢姐没想过再找一个?”
嗯?这闺女怎么问起这个了?文菊摇摇头,“没有吧?我不太清楚,雪玢那闺女啊,我看不像你兰竹姨,更像她太婆,那可也是个大本事女人。”
丁芳从韩延亭那里听过李家的事,知道曾经李家富甲整个平南,“太婆?那是哪一辈儿啊,阿姨你见过?”
“我小时候见过一回吧?不太有印象了,你兰竹姨她奶,不说了,现在新社会了,过去的老账不翻了,你想等他就等等,我去做饭,”文菊摆摆手,没再往下说,丁芳是常来的,不用当客人招呼。
丁芳在韩延亭屋里等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干脆把自己做的袜底儿放在桌上,“阿姨,我走了,延亭回来你跟他说一声吧,”
她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儿,这都三月了,愣是没看见韩家有为他们结婚做准备的动静,丁芳心里有些慌,这粉刷房子打家具,现在都得开始啊,不然五一的时候怎么赶得上?“那个,阿姨,我咋没看见人来打家具呢?”
“打家具?”文菊也挺奇怪的,她以为韩延亭说把婚期推到明年,丁家同意了呢,“延亭不是说等明年五一嘛?”
见丁芳眼泪下来了,文菊也慌的一拍腿,“哎哟,这可咋整?你们打家具的木头韩延拿走了好几根啊,说是等你们结婚的时候再买,”这球孩子,那木头她家老韩攒了好几年了,就等着娶媳妇的时候用呢,这孩子敢情坑她呢!“延亭拿走说是给门市里打柜台去了!”
这下丁芳直接哭出来了,她一跺脚,“姨,你咋不说他呢?这还结不结婚啦?”没新家具,她嫁过来用啥啊?
见丁芳质问自己,文菊也有点儿懵,“不是,你家开那条件,俺家实在是凑不出来,我就想着你们说好了缓一缓的,”韩延亭说明年结的时候,文菊真的是松了口气,不是舍不得,而是结个婚把老俩花个净光,太过于了。
丁芳见跟文菊论不出长短来,一扭腰跑了出去,“我找他去!”
丁芳跑到华胜厂的时候,韩延亭正跟卫雪玢商量着他门市的布置呢,跟何玉华的商店卖日杂接地气不同,韩延亭的商店主打布料,还加一些从南边带来的墨镜电子表,卫雪玢觉得应该搞的稍稍高大上一些,显出跟别家的不同来,“你得把自己的招牌打出来,洛平人来你这儿,不但能买到好质量,最时新的东西,也得把一个观念种到他们的脑子里,就是从你韩延亭店里买东西,长脸!”
这会儿还不兴手提袋呢,不然他们也印一批手提袋提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