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一时惊奇,她反倒不问了,安静地等着看皇帝在里面藏了什么。

驶过那道门又过了数丈远,马车才缓缓停了下来,皇帝睁开眼睛:“到了。”

便兀自下了车,将手递给苏妤,扶她也下了车。

随驾的宫人们退至一旁,皆不再上前,皇帝牵着她的手往里走,旁边漆黑一片,山无声地耸立着,好像在静默地看着他们。

苏妤有些怕,不停地四下打量着。皇帝倒是一直握着她的手,不理会她的不安,坚持往里走去。

刹那间豁然开朗。

那原是土地的环形中央竟有一片湖,湖水清澈,正映着天边月色,湖中的玉盘好像比天上那轮更明亮些。

苏妤脚下狠狠顿住。愣了半天,望向四周,旁边也是变了样。不再是那样乏味的土地,而是花草树木交叠,有很多在目下的凉秋仍郁郁葱葱的。

湖的那一边有座水榭,亭中已提前挂好了宫灯照明。苏妤看了看两边,那湖却是修得极宽,几乎紧贴着山环两侧,两边没有地方可以走过去。

但既有人能先去将宫灯点上,就必是有法子过去的。

皇帝一拉她的手,笑说:“来。”

在湖边的一簇假石旁,是一条小舟。

皇帝一步踏上去,苏妤却是犹豫在了岸边。眼见着没别的宫人在旁边,皇帝这是要亲自划船么?

这么些时日相处下来,皇帝也大约猜到苏妤大概在想些什么。不同于别的嫔妃偶尔会没规矩一下以显得和他亲近,苏妤因为那两年的种种,在分寸上守得极谨慎,数月下来好了一些,眼下这事是他太恣意而为,倒不怪她不敢。

“来吧。”皇帝笑着向她伸出手去,“不会有旁人知道,还怕朕害你么?”

苏妤踌躇片刻,终于将手交给他,颤颤巍巍地踏上那小舟,落脚间小舟一晃,弄得正望着水面的她一声惊叫。

“哈……”皇帝一边笑着一边扶着她站稳,又搀着她坐下。自己落座后执起双摆,往对岸划着。

他背对着水榭,苏妤正对着水榭。在离着还有几丈的时候,苏妤终于在黑暗中看清了那水榭,倏然一惊:“这是……”

皇帝听得她的反应抬起头看了看她,又扭过头看了看那水榭,沉然应了句:“是。”

是那座水榭。

苏妤傻愣住,一时摸不清皇帝此举什么意思。

皇帝暂且也未解释,而是待得小舟在岸边停稳了,扶着她上了岸,在那水榭前驻足了一会儿才说:“那年,朕……”

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年中秋,因先帝身子不济,宫中也未设宫宴。而太子府里的他们,彼时已闹得很僵,他倒是乐得不和她同去参这个宴。

闹僵的原因自是因楚氏的那孩子。他认准了是她,她觉得自己冤得很。解释过、央求过、哭过、闹过,都无济于事,他就是认准了是她害了妾室的孩子。

所以在他眼里,她的种种作为都虚伪极了。

是以那年中秋,她怀揣着满满的忐忑,走近他的书房,对他说从府中水榭里看那明月可美了、可否一同去赏月。

她是好意,这是她要共度一辈子的人,她不可能和他僵一辈子。

但他只抬了抬眼,清淡地回了她一句:“不了。”

不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她再说不出话来,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她被晾在书房里,觉得没面子极了。

而后的两年,却一天天证明了……他当年给她的那句“不了”相比之下已是很给面子。

那天她独自到了那水榭里,静静坐到深夜。看着那月亮映在波光粼粼的湖中,感觉月亮好像也正看着她。

好像只有月亮会这么有耐心地陪着她。

“朕不该扔下你一个人。”皇帝说。

其实那晚他出门散过步,途经水榭,看到她的身影孤孤单单地坐在那里。隐约记得那日天有些凉、还有些刮风,她穿得单薄,纤薄的背影让他有一瞬的不忍心。

可那不忍心却敌不过他心中对苏家的恨。

“该陪你赏月的。”皇帝又说。看着有些失神的苏妤,他勉强笑了一笑,“给个机会吧。”

给个机会……赏月?还是给个机会……原谅他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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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太子府里那座水榭一模一样,苏妤很难寻出什么不同。甚至就连望月的角度也是差不多的,让她很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案边的小炉温着酒,已有些淡淡的酒香冒出来,皇帝拎起那瓷壶倒了两杯,遂将一杯递到她手里,笑说:“这酒是朕闲的没事自己酿的,你尝尝。”

“……”苏妤挑了挑眉,暗说陛下您怎么会这么闲。

自是因为很多事情上一世都料理过一遍,如今照猫画虎地再批一遍折子罢了,省下了大把的时间。

浅抿了一口,酒味甘醇,有着丝丝香甜。苏妤莞尔一笑,赞了句:“好喝。”

“嗯,别喝太多便是,后劲可大。”皇帝说着笑道,“昨晚非鱼偷酒喝,睡到今日下午才醒。”

“……”苏妤看了一看杯中酒,然后觑了他一眼,“臣妾的酒量比之雪貂总还要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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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视而坐,苏妤问他这地方是何时修的。皇帝一笑:“两个月前。”

也就是在梧洵行宫的时候。

那段时间他越来越清楚了自己的心思。那么多时日的相处,他对她早就不仅仅是想弥补那么简单了。他心底一直有一种“奢求”:如是可以,这一世他想好好和她做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