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如筝笑着拍拍他头:“那就好。”

如柏看她笑了,也笑着跳下床:“姐,我饿了,让奶娘她们摆饭吧!”

如筝笑着点点头,姐弟二人吃了如筝落水以来的第一次团圆饭,于如柏来说,这不过是千篇一律的生活中一段惊险的小插曲,于如筝来说,却是人生的一道分水岭,今生,她再也不要犯前世那些错误,她林如筝,要重活一次新的,扬眉吐气的人生。

饭后,如筝不顾崔妈妈阻拦,坚持亲自看如柏把功课做完,才让夏鱼打了灯笼,把他送回了沁园东厢房自己的屋子里。

不一会儿,慈园老太君的亲信韩嬷嬷来探视如筝,告诉如筝老太君本想自己来看如筝怎奈近日食伤,胃疾又犯了,只得遣了自己来探。如筝对着老嬷嬷行了半礼,口称“不孝”,让韩嬷嬷带信,自己明日一定到老太君处请安,让她不必为自己挂心,又封了赏钱,让浣纱打着灯笼,亲自送了韩嬷嬷回慈园,这才放下一口气,一松下来,便觉得劳累了。

崔妈妈忙和待月伺候着如筝盥洗完毕,上了拔步床,便催着她早睡。

如筝笑到:“睡了一天,现下反倒不困了,今日上夜的是谁?”

崔妈妈为她掖掖被子答道:“本是待月和夏鱼,不过这几日小姐身子不爽,我叫她们四个都在外屋候着了,屋里陪着的是待月。”

如筝看了看一旁美人榻上属于丫鬟的铺盖,心里一沉:“不必,她们忙了这许多天,就在外间榻上好好歇歇吧,我半夜有事再叫人。”

崔妈妈笑到:“小姐体恤了,我这就让她们回去。”

“不急,都进来说说话也好。”如筝拿起床边放着的一个青玉福瓜手把件摩挲着,崔妈妈为她端上一杯姜茶:“好,奴婢这就叫她们去。”

不一会儿四婢进了内室,如筝笑着让她们坐下,挨个从她们脸上扫过:比前世自己记忆里年轻了,也没有跟着不得宠的她在国公府时那种郁郁之色,四人里待月的容貌是最好的,更难得的是还有三分像自己,尤其是那一双杏眼,笑起来更是像到了五分,也正是这个原因,前世的自己十分宠爱待月,视她为四婢之首,却没想到,正是这个自己宠惯了的机灵丫头,最终成了害死自己的关键人物。

如筝轻咳了一声,放下手里的茶碗:“白天我说的那些话,大半是说给那些二等小丫头们听的,你们别入心。”

婢子们赶紧欠身起来道“不敢。”

如筝笑着摆手让她们坐下,又接着说:“不过自今日起,咱们沁园上下也该处处当心了。”她低头,不看各人神色:“以前我还小,凡事都尽靠着母亲,如今我也大了,你们当差也有一段日子了,咱们自己园子里的事,便要自己担起来,不然还让母亲处处忧心,时时在意,便是我的不孝了,我说的,你们可懂么?”说完她抬头看着四人,目中满含深意。

夏鱼和秋雁都是懵懵懂懂,只是点头,待月咬着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只有浣纱,一双细长的眼睛看着如筝,脸上带着一点沉肃,更多的是了然。

如筝对着她微笑了一下,浣纱反倒是一愣,不知一向不喜自己的小姐怎会这样对着自己甜笑,心里也是暗跳了几下。

说完,如筝又想到韩嬷嬷刚刚走时那个探究的眼神,她觉得老太君一定也知道些什么,想想自己前世一直得祖母庇护,却始终对静园薛氏比对老太君要亲近一些,乃至常常三五天都不去慈园请安,反倒是如婳几乎天天去……此次自己苏醒,老太君不来探,有身子不适的因子在里面,又何尝不是为着对自己有些寒心的缘故呢,想到这里,如筝又叹了口气。

“小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浣纱试探着问。

如筝愣了一下,笑到:“就是想到祖母的胃疾……”她沉吟着,想于此事上上上心,却又不知从何处着手。

“小姐……”秋雁犹豫着开了口:“奴婢以前因缘巧合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的食疗,恰好有个方子便是解油腻,适合老人胃弱的,不知……”

如筝心中一亮,前世的她从不知道秋雁还有这么一手,可见前世她的确是太忽略身边人了。

还没等如筝说话,待月却先转向秋雁一顿排揎:“小姐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儿,是显得你能耐还是如何?这可不是咱们难受,你拿几个野方子碰运气,老太君可是一品诰命夫人,那是宫里太医下方子都要斟酌着办的,就你那点能耐还想……”她还想继续说下去,却看到如筝沉了脸看着自己,忙吞回后半段话,灿灿一笑。

如筝没有理她,而是转向秋雁:“你接着说。”

秋雁有点瑟缩的看来待月一眼,才小心翼翼地说到:“其实奴婢也没试过,不过这方子里的东西都是食材,即使是不管用,至少也没害处……”

如筝微笑了:“无妨,明日你将方子写下,交给崔妈妈,我自有安排。”

秋雁起身福了一福:“是,小姐。”

此时,梆子响了一声,已入头更了,如筝摆摆手:“待月留下,你们都歇了吧。”

众人行礼退下,如筝看着略带不安的待月,叹了口气,想到她前世所为,自己心里不是不恨,但几个婢女里,就属她和浣纱跟自己最久,浣纱是崔妈妈的女儿,待月也是崔妈妈的侄女儿,都是武国侯府老人儿之后,现下如筝还不想动她,便垂了眼,轻声说到:

“你和秋雁,都是一等丫鬟,她和夏鱼平日里敬着你和浣纱,不过是因为你们是从崔府跟过来的老人儿,与她们相比,和我亲近几分的缘故……”如筝沉吟着开了口:“她们年纪小,平日里你们提点着也没错,不过要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玩儿打压争宠的把戏,就别怪我不顾主仆情分了,你自己掂量着吧。”说完,不等她分辨,便摆摆手让她下去,自己翻身盖上锦被就寝了。

待月何曾被自家小姐这样疾言厉色地训斥过,含着眼泪福了福身,退到外间。

浣纱还在收拾着,见她眼圈红着出来,知道她是挨了训了,忙递上自己的帕子:“得了,别哭了,小姐训你也是为你好,日后你的嘴也别那么利了……”

待月正烦着,一把推开她手:“你少来假惺惺,崔府跟来的老人儿就咱俩,我失了宠,正是你浣纱姐姐上位的好时机了,你少猫哭耗子!”说着,自取了被褥躺下运气,浣纱无语,叹了口气,叮嘱了夏鱼几句,便回房休息去了。

夜深了,如筝搂着汤婆子缩在厚厚的蜀锦被里,仍然能感到丝丝寒意,她知道,这是自己多年身体孱弱加上此次落水受寒所致,也许,也有心寒的因素吧。

望着雕花床边青色的帐幔,如筝久久不能成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急,不急,她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一步一步走出困境,然后……

孟秋之际,天气虽寒,较之明德二十八年那个雪夜,却好的多了。

6请安(一)

一夜浅眠,清晨,被噩梦惊醒的如筝定了定心神,拨开床幔:“浣纱。”

听到招呼的浣纱马上走进内室:“小姐,您醒了。”她甜甜笑着:“早膳小姐想用点什么?”

“不拘什么,随便弄点简单的,我还要去慈园请安。”如筝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色,匆忙穿鞋下床。

浣纱赶紧上前服侍如筝穿上缎面棉袍,一边叫小丫头摆饭,一边伺候如筝洗漱:

“小姐,请安的事不着急,老太君今晨使人来传话,说早上风凉,让小姐少爷们都午后再去请安呢。”

听了她的话,如筝放下手巾,叹了口气:“到底还是祖母疼人,这样我就更得去了,等午后你派个小丫头到慈园守着,老太君午歇起来便马上来报我。”

“是,小姐,那您快用饭吧。”浣纱拿起釉下彩绘着团花福字的骨瓷汤碗,给如筝盛了一满碗碧粳粥。

用完早膳,如筝从待月手里要过盛着自己细软的箱笼钥匙,细细盘点了一遍,便仔细收好了钥匙。

重生一次,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钱财的重要性,前世,成亲后为了帮国公府还国库的债务,她搭上了几乎所有的妆奁,却被国公府恩将仇报,若是她还有妆奁,即使是破门而出自梳蛰居,至少也能苟活于世,今生,她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

待月看着自家小姐把细软钥匙收到床头,想问又不敢问,面露为难之色,如筝看出他的猜疑,却也懒得解释。

此时,崔妈妈神色紧张地走进来,如筝挥挥手屏退了正在洒扫的丫鬟们,拉崔妈妈坐在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