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神色微变,又往杨衍离开的方向看了看方才转身进了内院,刚到内院里头就窜出一道白影,正是白月,白月绕着朝夕转了两圈,轻轻呜咽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蹭着朝夕的腿,朝夕见状不由的唇角微弯,“白月对我倒是越发亲近了。”
拍了拍白月的脑袋,朝夕径直朝正房走去,刚走了两步商玦便从屋内走出来,看到白月紧跟着朝夕眉头又是微微一簇,他显然是听见了朝夕适才说的话,弯了弯唇道,“自从那一夜你二人一同历险之后他对你便越发亲密乖顺。”
朝夕低头看一眼白月,“果然还是白月有灵性。”
话音落定,白月回应似得呜呜了两声,朝夕眼底盛满了薄笑。
商玦便道,“快进来,你还未用膳,药也备好,先用膳再说。”
朝夕微微颔首,径直将白月带到了屋内,屋内果然已经摆好早膳,他们在淮阴侯府之时便是一道用膳,这会儿便养成了习惯似的同时落座,二人用膳之时都不爱言语,待用完早膳子荨便捧来了一碗乌沉沉的汤药,朝夕不动声色的饮下,转身商玦手中便捧着一盒蜜饯。
“快吃一颗,特意给你备下的。”
果香幽幽,朝夕一愣,那药的确苦,可朝夕却不是扭捏的人,她面无表情的一饮而尽,根本不是喊苦的人,眉头一皱,商玦又把手中的盒子往前送了两分。
“嗯?这是新备下的蛇果果脯。”
朝夕眉头皱的更紧了,抬手接过那蜜饯盒子放在一旁,挑眉,“你太闲了吗?”
商玦摇摇头,下颌朝着左前方一抬,“不,我在看这个。”
朝夕蹙眉看过去,这才发现这软榻榻几之下放着一本册子,刚看到那本册子朝夕的神情便是一变,显然她认出了那东西是什么,“这神兵谱天下人谁不想要,你还是慎重些。”
屋内并无旁人,商玦将那神兵谱拿起来哗啦啦的翻了几页,一笑,“说起慎重,你当年将此物留在蜀国的山野小寺就是慎重了?你就不怕弄丢?”
朝夕挑眉,“我信任了空大师。”
商玦摇摇头,“你信任了空大师的确是真,可是最重要的是……你早就看过这本兵谱,你还有过目不忘之能,你只是不想让这兵谱落在别人手中,我唯一好奇的是……你为何不曾毁了它,若是毁了,岂不是谁也拿不到了?”
商玦所言朝夕一点也不意外,她神色仍然沉静,却是冷冷道,“这本神兵谱让天下人趋之若鹜,如此贵重之物毁了有什么好,留在我手中,自然能换取比它更值钱的东西!”
朝夕转头看着商玦,“比如,一个燕国世子夫人之位。”
商玦摇摇头,“你果然把一件事都计算进去了……早前在淮阴侯府的剑冢之中破那诛邪阵之时你便用的是这书里写的法子吧?那破阵之法如此繁复你都记得清,想必别的东西你更是不可能忘记,夕夕,告诉这一页原本是什么……”
商玦语速极慢,一边说一边翻着手中的神兵谱,话语停住之时,他的指尖正好落在神兵谱的最后一页之上,朝夕眼神一垂,正好看到最后一页被撕去而留下的茬口,她眉头一皱,“神兵谱传世两百年,上面写了太多洛氏的秘密,你为何以为这一页是我撕去的?”
商玦眉头微皱,“你拿到的时候这最后一页就是不见的?”
朝夕神态平静而坦然,一双漆黑的眸子也从容透亮,半点不想在掩饰什么,她笃定的点了点头,“拿到它的时候就是缺失的,这么多年,我也在想这最后一页是什么。”
商玦面上神态微微一变,干净白皙的指尖还是抚摸那书页的封底页,这书的封底内页也是微微泛黄的上等精纸,因为整本书存放太久受了潮,书内的字多有脱墨的痕迹,这泛黄的最后一页上,也些微的沾染了些浅淡的墨迹,而那墨迹并非字迹,星星点点稀稀拉拉的,不知是早前最后一页沾染的还是倒数第二页上的字迹沾染的……
商玦细细的打量那看似凌乱无规则的痕迹,某一刻眉头忽然一皱。
朝夕就在他对面,将他这细微的变化看的分明,“怎么了?”
商玦向朝夕那边移过去一些,神情有些莫测的道,“你过来看,这些墨迹虽然十分稀少,可你看这里,这几点墨迹串联起来似乎有些像一把剑的剑尖。”
朝夕闻言也低头来看,这么一看顿觉商玦说的有道理,“这是洛氏的东西,洛氏本就以铸剑为生的,他们的东西上有剑的痕迹不是十分正常?”
商玦摇头,“整本书都是越往后面越机密越有价值,这最后一页上,必定写着非常重要的秘密,可却被人撕去了,或许是洛氏自己人撕去的,如果是这样,那这最后一页上的秘密或许被人发下了就会对洛氏不利,而这里,又刚好是剑的形状……”
商玦看着朝夕,朝夕也看着商玦,四目相对,朝夕脑海之中忽然浮现了一个影子出来,她呼吸一轻,“你是说在洛灵修尸体之下发现的那个咒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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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二更什么的真的不适合我~o(>_<)o~我对不住你们~憋打脸(..)
第008章 碧波血色
钦州乃是蜀国自治的最北重镇,过了钦州,所经城池都更为繁华热闹,二月时节,蜀国一派春花烂漫莺飞草长的南国风光,朝夕便罢了,随行燕国的将士们大都从未来过南边,也不曾见过这等景致,不由得都看花了眼,从钦州直去滨州,再走郴州、锦州至浔江,一路南下寒意渐退,等朝夕等人从浔江渡口上船之时已经到了二月下旬。
浔江由北至南,顺流而下比走陆路要快许多,朝夕等人并未表露身份,坐的也是民船,说是民船,却也是贵族经营,蜀国南国雨水颇多,江河湖泊也不在少数,因是如此,船业比别国格外发达,他们乘坐的船可乘坐近百人,却因为是转为贵族准备的,整艘船便只有船客五十人不到,除了朝夕一行三十多人之外,还有另外一波衣饰华贵的客人,商玦等人包了一层,那另一拨人便到了二层,两方互不干涉,倒也算清净。
整一行人除了朝夕和坠儿都不是蜀国本地人,燕国随行的士兵更是从未乘过船,刚上船没多久便有人出现剧烈的晕船症状,连平日里最为厉害的战九城也未能避免,待船行了小半日,连身体最好的也禁受不住,唐术只得就地取材为大伙儿开药,陆地上还虎虎生威的燕国铁汉们瞬时变成了捧着药碗的病弱之人,整艘船,只有四个人未曾出现晕船症状。
——朝夕,扶澜,洛玉锵,和商玦。
“真是奇怪,所有燕国的弟兄都有些不适,为何殿下依旧安好?”
连做为大夫的唐术都头晕目眩面色发白,可商玦却还是那一身的泰然之色,闻得此话商玦微微弯唇,还未说话,倒是扶澜在旁嘿嘿一笑,“你们的殿下可是个无所不能的人,不过坐个船罢了,哪里能难倒他啊,再说这事也看体质的不是?”
唐术微微皱眉,眼底生出两分疑惑来,“燕国人常年长在北方,不仅水性不佳,晕船也是十只有九的事,扶澜公子也未曾晕船,莫非从前和殿下一起坐过船吗?”
扶澜听的噗嗤一笑,“嗯……也算坐过吧。”
唐术本就生的清秀,这会儿病怏怏的就更显柔弱之态,听扶澜这样开玩笑似的一说唐术摇摇头自我怀疑起来,“都是在下学艺不精,近来频频不能为殿下解忧。”
船舱内窗边矮榻上朝夕和商玦正在对弈,二人都没有理唐术的打算,扶澜挑眉一笑,“哦?你倒是说说看,什么事情难住你了?!”
唐术擦了擦额头的薄汗看向窗边,“最紧要的便是眼下,兄弟们晕船不适,可我开的药见效太慢,实在是让大家受苦了,另外一桩,几日之前公主殿下的寒症复发过一次,在那之前我分明觉得寒症不该在那时候发作的,是我预计错了,之后为公主开药调理,却发现公主体内的寒症有些摸不透,哎,在下有负殿下所托。”
船上实在无聊扶澜才起了和唐术聊天的兴致,闻言不由得哭笑不得,“你这可是太过苛责自己了,第一桩你正在做,见效不过是时辰的问题,有何好自责的,第二桩,公主殿下身上的寒症乃是那混元丹引发的,世上本就无解,你想必也是第一遭遇见,预计错了便错了,你们殿下宽容大量,不会与你计较,你是唐氏之人,哪能如此鄙薄自己?”
唐术闻言有些害羞的一笑,眼底又带了感激之色。
“是,殿下的确未曾责怪,只是我于心不安。”
扶澜摇头失笑,转眼却从窗口看到了正在外面船舷边熬药的洛玉锵,洛玉锵跟着大部队走了这几日,日日也不多言,只是找到有什么活儿就跟着去做,倒是得了子荨的喜欢,扶澜挑了挑眉,“那孩子这几日倒是乖巧,我看他熬药十分熟练……”
唐术也看出去,“的确很熟练,连火候和药材的先后顺序都知道,我只粗粗说了一下他便不需要我在旁看着了,他很聪明,学得很快,殿下想必就是看重他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