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煜便笑意更大,转身看了自己的书童一眼,“你远远跟着。”
后面的书童点了点头,凤煜便当先朝落樱湖的方向去,竟然对这府中熟悉的很,朝夕跟在后面,坠儿和子荨对视一眼,坠儿也迈步随侍了过去,子荨拿着东西站在原地,看着朝夕二人走远方才笑盈盈的看着蓝新道,“蓝姨认的这位八公子?”
蓝新点点头,转身看向凤煜和朝夕走开的方向一叹。
“哎,这一位,也是个可怜人啊。”
公主府内景致奇绝,还未走出几步凤煜便开始感叹起来,“摇光摇光,果然也只有这处园子能配得上这个封号,听说府中还有燕世子送来的樱树?不知道主人能不能让我这等乡野匹夫开开眼界?整个蜀国也没有一株樱树……”
朝夕眯眸,“八公子来是为了看樱树?”
凤煜放慢步子转身,面上的笑意收了半分,看朝夕的神情却专注起来,“当然不是为了看樱树,我来这里自然是来看你的,不过看起来你很好。”
朝夕皱眉,凤煜便又道,“你刚回巴陵,昨日又经过了那件事,若是别的姑娘只怕惶惶不已,可你好像没有受到什么惊吓,说起来你虽然排在我前面,可我们年岁相差无几,哪怕是现在想起秦美人的模样我都有些心悸呢,你不怕吗?”
落樱湖近在咫尺,朝夕定定看着眼前这位八公子,心中还是未揣度明白他的来意,摇了摇头,“我见过很多死人,如秦美人这般的还不算可怕。”
凤煜看着朝夕的眼神便有些奇怪,似是惊诧,又似是怜惜,半晌才犹豫的问道,“你,你在淮阴和赵国过得可好……”
朝夕下颌维扬,“你觉得呢?”
凤煜抿了抿唇,“听说你认了淮阴侯做义父,他待你犹如亲生,至于赵国那位二公子,他对你的宠冠之名天下只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朝夕唇角微牵的看着凤煜,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并无分毫笑意的双眼直看的凤煜一阵心悸,他浅吸口气,“不论以前过得如何,眼下你回来了巴陵总是没人能欺负了你。”
说这话他神色一肃,“不过,也绝对不能大意。”
他表情太过凝重,朝夕挑眉,“怎么说?”
凤煜左看右看,见周围并无旁人才低声道,“昨日秦美人之死你当真不知是谁要对付你吗?你不知道,世子殿下必定知道,我若是你便早早定下婚期嫁去燕国。”
朝夕抿了抿唇,“此话怎讲?”
凤煜咬了咬牙,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得道,“我怕你婚期定的太晚了怕是嫁不去燕国了!”
“有人想破坏我的婚事?”
朝夕问的直接,凤煜神色微闪的看向别处,“总之,巴陵表面上看着平静,却并非你久留之地,眼下有世子护你,可若是没有世子在你身边就不能同日而论了!”
朝夕皱眉一瞬,“为何要来和我说这个?”
凤煜将目光重新落在朝夕的脸上,半晌低头一笑,“都是可怜人。”
朝夕沉吟片刻,“我知道了。”
凤煜见她神色有些凝重又转而一笑看向这春日的落樱湖,口中感叹道,“这湖景甚是好看,我来这一趟总不能白白来,陪我去转转?”
朝夕无事,又不能失了礼数,更想知道这八公子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话想说,便点了点头,凤煜兴致极好的走在前,可这会儿他却是不再说别的,逛了一圈也只是赞叹景致不错,更不再提去看樱树的事,待二人再回到来时的路口凤煜也未再提先前的话头。
“好了,你这公主府眼下最是扎眼,我也该走了!”
凤煜自始至终笑意淡薄,今次来了这一趟好像说了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明,朝夕心头罩着一层阴霾,听说他要走自然也不会多留,正欲点头想说什么,却见蓝新忽然出现在不远处和随侍的坠儿说着什么,只见坠儿听完蓝新之语面色几变就朝他们走了过来!
朝夕眯眸,远远问一句,“发生了什么?”
坠儿不急着回答,待走得近了才见她眼底竟有薄笑。
“主子,燕国的聘礼提前入巴陵了。”
第031章 俯首称臣
“原是听闻明日才到巴陵,到底还是提前了一日。”
帘落车行,凤煜唇角浮着淡泊笑意,一手掀起车帘朝外面的街市看,马车里朝夕坐在主位之上,闻言也微微皱了眉,原本就定的是郁坧领着人日夜行路,明日到已经算是极快,可他们竟然还提前了一日,莫非生了事端才让郁坧不得不加紧行路?
心中毫无头绪,朝夕却记着昨日商玦的异常。
见她不言,凤煜又眯了眼,“听闻燕国此番的聘礼队伍堪比一只小型军队,你看,为了迎接他们街市上都开始戒严了,近十年来,蜀国还没有迎接过这样的外使阵势。”
凤煜一手掀起车帘,朝夕便随着他的手看出去,这一看果然见大街之上多了许多巡城骑兵,主道被他们清隔开,身着赤甲的步兵紧随其后,依次伫立路的两边,雷厉风行的将主道空了出来,朝夕神思一远,又想起了钦州城外的十里红妆。
燕国聘礼队伍入巴陵,那她出嫁之事便是真的提上日常了,从今日蓝新刚告诉她消息宫里就来了人宣召她便能看出,蜀王多么热切的欢迎着郁坧的到来。
“你……并不欢喜……”
车帘被放下,马车之中光线骤然暗下去。
凤煜一双眸定定落在朝夕身上,语气沉沉的,却带着两分似有似无的叹息。
朝夕唇角微弯,不置可否。
凤煜见她不语,便拂了拂袖袍语气更为萧索,“即便不喜,也嫁吧,你我都生在平民百姓望而不可及的王室,可你我的命运都由不得自己掌握。”
“父王需要燕国,不会阻拦这婚事。”
“而他权势滔天,能护你。”
朝夕眉峰微动,一时不解这个和她并不相熟的弟弟为何会对她说这些,她的身份敏感,公主府更是扎眼,而他在内宫地位不高,是怎么想的冒险来找她说话,这些话表面上看起来都是好的,可他却又为何带她好?难道真如他所言,因为他们都是可怜人?
朝夕敛眸,“我自然知道——”
凤煜弯了弯唇,便不再多言,只半掀起车帘朝外探看,御街之上正在被戒严,而此时已近日落,只怕暮色时分郁坧一行人就会进入巴陵。
马车徐徐向前,不多时便到了宫门口,朝夕的马车有标识,驾车的侍卫只需亮了亮令牌便被放行,过了黑漆漆的宫门门洞便是悠长的宫道,还没走出几步马车却忽然停下,车中二人齐齐一愣,凤煜当先掀开了窗帘朝外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