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节(1 / 2)

凤钦笑着点点头,“王后不说寡人倒是忘了,大将军只怕也有自己的苦衷。”

段锦衣也目光复杂的看着凤钦,纵然她此刻表现的再气定神闲再雍华贵胄她也明白自己在凤钦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了,或许也不是从现在开始的,可从此刻起,他们只是君王与王后,再非夫妻,她也是女子,也曾希望相夫教子和乐圆满,可她的心早就死了,至此刻,也不过是寒潭上结了冰而已,无论如何她姓段,她自然有自己的立场。

“多谢王上体恤,等明日哥哥入宫,妾身便去问哥哥。”

凤钦摇了摇头,“不必了,吾知道你做的很好了,后宫不得干政,你好好养着身子,前朝的事就不必去管了,此事虽有些棘手,不过孤已想好了解决之法。”

段锦衣眉头微抬,正要再问,殿门之外却听到了王庆的声音,他道,“王上,朱氏二公子入宫请见了,正等在正殿外面呢,您看……”

“孤去书房见他,宣吧。”

凤钦说着便起了身,又想到一旁的凤晔,转头看着凤晔似乎在想要不要将他一起带上,凤晔的桌案之上正好摆着书册,他便展颜一笑道,“父王尽管去吧,晔儿自己读书便好,必定不会乱跑的,晔儿等父王回来。”

凤晔的笑仿佛三月春阳,瞬时便将他的心一暖。

凤钦点点头,又看着段锦衣道,“王后也回去歇着吧,孤看你面色不好,好好歇一歇,明日便是春日宴,你是王后,可是要费些精气神的。”

也不等段锦衣回答,凤钦抬步便朝门外大步走去。

凤钦一走,王庆也跟着离开,这殿内便只剩下段锦衣和凤晔二人,门口的朱砂探了探头,便看见段锦衣的目光落在凤晔身上,凤晔见段锦衣看着他也不怕,只又咧了咧嘴,“王后的面色是真的不太好啊,快回去请个御医瞧瞧吧,明日一整天祭礼颇多呢,王后可不要在百官重臣还有燕国世子和晋国三公子面前丢了丑呀……”

他语气天真,若说话的对象是别人或许听着没什么,可因为说话的对象是段锦衣,便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段锦衣看着这长得雨雪可爱笑容灿烂的小娃娃心底恶寒到了极致,在她心中,凤晔当然不是这么单纯无害的,虽然不知道他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到底能做些什么,可是凤钦对他的宠爱却是最为致命的,什么叫他喜欢的一切凤钦都能给?

若他要的世子之位……凤钦也会给他吗?

“王后怎么还在看我?王后的面色越来越不好看啦!”凤晔说着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探头进来的朱砂,他便面色一沉道,“你怎么做侍婢的,还不快将王后带走?”

前一刻还晴光灿烂,后一瞬却阴鸷沉郁,而见惯了大世面的朱砂却被凤晔的表情吓了到,竟然真的傻乎乎的迈步进了殿,带走进来两步她才一顿足反应过来,这里的主子是段锦衣,她的主子也是段锦衣,段锦衣还没有吩咐,她怎么能听别人的命令?

听到朱砂疾走几步又停下的脚步声,段锦衣看着凤晔的目光越发吓人了,可这时的凤晔却又开心的笑起来,似乎不管段锦衣多么骇人的目光在他看来也只是个笑话一般,若是旁人,只怕要被他的无礼激怒的发火,可段锦衣到底是段锦衣,即便心中再恨,她也终归是淡淡的拂了拂袖转身而走,一个王后,总不能和一个八岁的孩子纠缠对峙。

转身,一步步的往外走,朱砂这才上前来扶,眼看着主仆二人就要走出大殿,后面凤晔的方向却传来“咣当”一声响,那是什么物件沉沉坠地的声音,段锦衣一脚迈过门槛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待看清了凤晔弯身在地上捡的是什么之后眼底瞬间闪过深深的怨毒。

朱砂也回头看清了那样东西……可直等到和段锦衣又走出来几步之后她才压低了声音满是惊恐的道,“王后,刚才……刚才那是王印吗……王上这是什么意思?”

即便未看清全貌,可是那个小小的造型别致的金色的被凤晔捧在掌心的印章只可能是蜀国的王印,王印这等宝贵的东西从来都是凤钦随身携带,莫说是段锦衣,便是凤垣都未碰过,可便是这样一件宝贝的东西,凤钦竟然给了凤晔?!

不管是不是含着更深层的意思,凤钦如此无底线的宠爱凤晔委实是个危险的信号,段锦衣下意识的攥紧了朱砂扶着她的手,尖利的指甲深深扣进了朱砂白腻的皮肉之下隐隐见血,朱砂疼的额冒冷汗,却是咬紧了牙关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又走出两步,段锦衣才终于咬牙切齿的开了口……

“不管什么意思,他都该和他娘一个下场。”

第122章 暗处窥视

大殷历二四八年三月二十,吉,宜祭祀。

朝夕睁开眼之时外面天色仍然黑沉沉的,如今的春日宴虽然早就不如百年前那般只是祭祀,可白日里还是有诸多祭礼要行,不管是她还是王公贵族们都要早早的入宫准备,相比之下,她的身份则更为尴尬,虽然是得了封号的公主,可她却还未入宗谱。

朝夕睁着眼睛愣了愣神,伸手撩开帷帐的时候子荨轻手轻脚的走了近来,确定了朝夕是真的醒来才走到床边将帷帐勾了起来,“公主,现在才卯时刚过呢,您还可以多睡一会儿,外面的马车都准备好了,咱们收拾停当就可以走,不必着急。”

话虽如此,朝夕还是坐了起来,这么多年,不管在哪里,她从没有在床上多睡一刻的习惯,见她坐起身来,子荨连忙拿了斗篷先将她肩膀罩了住,“公主可别染了风寒,今日的天气不算好,外面可有点儿春寒呢,您先醒醒神,奴去点灯。”

朝夕闺房的规矩,晚上睡觉角落里要留一盏昏灯,这会儿外面还是黑的,屋子里也暗的不行,待子荨将几盏灯都点燃屋子里才亮堂起来,朝夕披着斗篷起身下床,并不当先梳洗,反而是先朝小书房走去,月门相隔,朝夕径直走到了书案之后。

她扫了一眼,抬手便将天荒取了下来……

子荨准备好洗漱之物走过来便看到朝夕将天荒从琴套之内取了出来,她睁大了眼睛,“公主殿下这是要做什么?您的肩上有伤,世子殿下也说您不要抚琴呢。”

当日宫里曾定下让朝夕在今日抚琴,可朝夕几日之前肩上受了伤,凤钦自然是一万个担心不敢让她再劳心,可显然,今日朝夕是自己想要摸一摸天荒。

子荨见朝夕不动便走过来,“公主殿下,等从春日宴上回来,在等两日您肩上的伤全都好了再弹琴吧,知道您这两日未弹琴必定憋坏了,可是也不急这一刻啊。”

子荨见朝夕过来看琴倒是不意外,朝夕每日都是要看的,可子荨唯一担心的是朝夕这么久没碰琴忽然想弹琴了,朝夕听着她这话却摇了摇头,子荨心中正一松,却见朝夕又将琴套了起来,口中道,“进宫之时带着天荒,父王想看看。”

子荨唇角一动想劝阻,可一想到是蜀王的意思她作为一个奴婢又怎么好开口,于是只是动了动唇便不再多说,“好,奴知道了。”

朝夕将琴套套好,这才转身去洗漱,一番洗漱出来,便见子荨站在衣柜之前一张小脸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公主,宫里送来了一套礼服,可这套礼服……”

春日宴上有祭礼,王室子孙都要着祭祀礼服,大殷崇尚玄醺之色,王室的礼服也大都是这个颜色,并且因朝夕的名字还未入宗族,这礼服的等级乃是按照其他公主的一起做的,而她现如今有封号,有封号的公主礼服却不该是如此,显然,她的身份太过尴尬。

朝夕摇了摇头,神情漠漠的,“我未入宗谱,按理不得入宗庙,这套礼服不必穿,就照平常的样子来便好了,今日和以往也没有什么不同。”

子荨听到这话才安了心,忙找了她寻常的衣裙出来,想着却也起了私心,在她所有红裙之中选了颇为华丽的一套,说是华丽却也不见任何花哨,只是那料子乃是商玦送来的,传闻是燕国最好的芙蓉红,烈焰似火灼灼耀目,十分衬朝夕的气质。

待朝夕装点完毕,坠儿刚一进门便是眼底一亮,子荨瞧见这细节掩嘴一笑,“咱们公主都不必涂脂抹粉也比那些花枝招展的美得多,天资如此旁人可怎么赶得上?”

朝夕爱着红,明艳却不浓郁,相反,因为她本身气质的缘故,唯有这红方才能淡化她身上的冷清,于是形成恰到好处的雍容贵胄,若她笑便可明媚倾城,若她不笑便可威势慑人,哪怕子荨和坠儿已经和朝夕相处多日,仍然能时不时的被她惊艳。

“公主殿下,早膳准备好了,好歹用一点吧。”

坠儿回过神来方才记得自己进来是做什么的,朝夕闻言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那神态似乎今日真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日,待用了些早膳,天色已经微微见亮,朝夕从偏殿出来,抬头去看天边隐隐露出的一抹鱼肚白,坠儿站在她身旁候着,见她看着那天色出神便道,“今日有些冷,风也有些大,若是下雨也不知这春日宴还能不能照常办。”

虽然露出了微曦的天光,可天边明光边上还有两团黑沉沉的云压着,朝夕不知道今日到底会不会下雨,更不知道今日的春日宴能不能照常办,她未曾多言,只吩咐道,“去拿我的琴,准备入宫吧,你留在府中看着,万事小心——”

坠儿恭敬的点点头,“公主也要小心才是。”

朝夕“嗯”了一声,坠儿转身入内,不多时便和子荨一道走了出来,子荨怀中抱着天荒,面上有着十分明显的兴奋,未曾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丫头显然把今日当成了个节日来过,何况今日朝夕带着入宫的人不是坠儿而是她,能去长见识又被朝夕如此看重,她简直欢喜雀跃的要飞起来了,“公主,马车都准备好了,咱们走吗?”

朝夕回头看了一眼安稳待在坠儿怀里的天荒,点了点头便朝着公主府大门而去,坠儿停在原地目送着她们两人越走越远,看着这样的子荨心底轻轻一叹。

只希望她回来的时候还能如此兴高采烈……

子荨自然不知坠儿眼底的复杂,一边走一边望着朝夕的背影,“公主殿下,世子殿下什么时候入宫啊?我们不要等他一起吗?今日是不是要见到好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