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点点头,正要转身而走之时却又是脚下一顿,转身径直看着扶澜,“对了,你说的出事和火有关,那其他人呢?”说着朝夕看了一眼祭台上的大鼎和钦天监术士们正在点燃的火把,术士们点燃了火把,而后又插在祭台的八个方位,将阴沉的天穹都照亮了两分。
扶澜嘿嘿笑一声,摆摆手,“这么多人,没事没事的。”
他回答的太快,惹得朝夕眉头一皱,不是说出事和火有关,怎么却不担心这火最明显旺盛之处,想到刚才到现在的对话,似乎他们只关心了凤晔?他只算出会出现有和火有关的变故,却难道还算出了最可能出现变故的是凤晔?
一瞬间脑海之中百转千回,朝夕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边厢凤钦众人已经等急了,商玦一把拉过她的手将她往凤钦的方向带,“好了,交给扶澜便好。”
朝夕的思绪被打断,便只好依从了商玦,而这边确实也等不了了,他们刚一过来,幽沉厚重的号角礼乐便响了起来,变故频出,又出了命案,眼下这礼乐响起的时候无端的叫人心中一沉,而这边厢姬无垢也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此番火祭凤钦要亲自上阵,未央殿前最华丽的观礼席位之上便只有商玦和姬无垢二人,正中席案上无人,商玦和姬无垢一左一右的安坐着,目光同时落在远处祭台之上,且看的是同一人。
“这春日宴变故频出,燕世子以为如何?”
姬无垢面前的席案上有茶,可他却半分未动,面上神色严正,一双淡色的眸看不出任何情绪,商玦闻言漆黑的眼眸微眯,“事有反常即为妖,王室之中并不稀奇。”
姬无垢是由内而外的一股冰冷之意,给人生人勿近的畏怕之感,而商玦则不然,他安坐在席案之后,峨冠博带,广袖曳地,墨白的大袍之上仿佛有光晕流转,双眸虽沉,可那张精雕细琢的面容却给人兰枝玉树的矜贵感,同样无人敢靠近,却又叫人忍不住的仰望痴羡,平白的就要将心掏出去臣服,如此这般,哪怕他口中说出来的是风霜冷语听者也不觉无情,姬无垢听着他那稀松平常的语气,忍不住转头看了商玦一眼。
天下之人皆传言商玦乃是神佛降世,可有哪个神佛如商玦这般统御千军攻城略地,岂不知燕国的大胜用多少人鲜血换来,又不知只他一言多少生灵变作枯骨,“看来燕国王室也不是那么太平,世子离开燕国这么久,就不怕有人在燕国作妖?”
商玦波澜不惊,眼风更是不曾往他这里扫来半分,“天下权利集中之地大都一样,燕国自然也不能幸免,三公子尚且能离开晋国,孤离开燕国日久又怎样?”
你这个还未登上世子之位的三公子尚且能随便离开晋国,而我已经是燕国世子,就更不怕权利的更迭,商玦口中并无嘲讽语气,也并无高人一等之感,可就是这份就事论事的正定让姬无垢胸口仿佛憋了一口闷气,上不来下不去的委实难受至极
“你将婚期定在冬至,燕国冬至时可是会大雪连绵。”
“燕国自会设下红绸大道直至燕京,三公子就不必费心了。”
商玦语气平常,姬无垢闻言却没被激怒,他反而笑了笑,高深莫测的,好像并不看好商玦说的这话,商玦这才转眸看了一眼姬无垢,适才遇到的时候姬无垢已经有些阴阳怪气,这会儿这模样更说明了问题,人就是如此,说的明明白白或许并不能引人注目,反倒是神神秘秘点到即止反而勾起人的好奇,商玦这一次也未能免俗,在他的印象里,姬无垢并非是个闲来无事故弄玄虚之人,他能如此,必定是有所依仗,不知想到什么商玦的眸色更深了些。
礼乐还在回绕,扶澜拉着洛玉锵朝朝夕指的那个方向行去。
未央殿周围本不能随便走动,可奈何他二人乃是燕国世子的人,稍一说明拦路的侍卫便犹豫起来,有侍卫去问了蔺辞,蔺辞那边传来的话却是干脆放行了他二人,虽然耽误了些时间,扶澜二人倒是一路寻到了偏殿之前,说是偏殿,却也有好几处院落,扶澜不知是哪处,周围却是连个巡逻守卫也无,一时间连个问路之人都找不到……
“这边还是那边……小玉子你说咱们走哪边?”
洛玉锵好好的名字,近日硬是被扶澜变成了小玉子,听起来委实像个小太监似的,洛玉锵极度不满,却是拿扶澜没有半点办法,抬眸看了看前面两处廊道撇了撇嘴,“你不是、会算吗?现在、你自己、算出来、不就、知道了、嘛?”
如今的洛玉锵说话不仔细听已听不出明显的停顿,扶澜见他竟然敢与他斗嘴哼哼了两下,而后他装模作样的伸出手来,“就这等小事还要让本大神出马,真是要你有何用,且看着啊……待本大神掐指一算,咱们就必然能知道……”
“请问、一下,经堂的、方向在、哪边啊?”
扶澜正在前面掐指做法,身后却响起了洛玉锵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却见洛玉锵面前站了个小太监,扶澜抓了抓脑袋,他正安心做法,怎么连这小太监何时来的都不知道?而那小太监看到他们二人似乎也有些意外,却是极快的低下头敛下了情绪。
扶澜见状笑一下上的前来,而那小太监却好像没听清洛玉锵的话似得有些犹豫,洛玉锵对扶澜说话还好,可见到陌生人有些紧张,说话的结巴便更为明显一些,扶澜倒是理解这小太监,于是上前来笑嘻嘻道,“他是在问你这边的经堂在哪一处。”
这小太监似乎有些紧张,也未抬头的指了一处方向,“那边。”
扶澜回过头一看,笑着道了一句“多谢”便拉着洛玉锵朝那边走,一边走一边道,“哼,本大神刚才掐算的就是这边,噫我怎么如此厉害……”
洛玉锵被拉着走的跌跌撞撞的,闻言翻了个白眼,回头一看,却见那小太监却是像另外一边走去,他摇了摇头没多想,一边听着扶澜的碎碎念一边走上了这边这条弯弯绕绕的廊道,这廊道十分幽静,似乎通向的地方也是一处僻静之地,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想到毕竟是经堂设在人少之处也是十分正常的便未多想,倒是扶澜动了动鼻子似乎有些不适。
扶澜一边往前走一边打了个喷嚏,而后才蹙眉道,“什么味道,怎么有些怪怪的。”说着还倾身在洛玉锵身上闻了闻,洛玉锵见他好像个小狗似得又翻了个白眼。
“我、身上、可没有、味道……”
洛玉锵语带不满,说话之时结巴也更为严重,洛玉锵闻言嗤笑一声,“还以为你现在修炼的已经极好了,却怎么见到个小太监就不会说话了,刚才那小太监还只是个小人物,你以后还要见更多的人,到时候你岂不是更不会……”
“说话”二字还未出,扶澜的脚下忽然一顿,本还带着戏谑的神色也忽然凝重起来,洛玉锵往前走了几步觉得不对,转头便看到他有些不对,正要问,扶澜却又摸了摸鼻尖,而后恍然,“我知道了……不是你身上的味道,是刚才那个小太监……”
洛玉锵哼了一声,“早说、不是我……”
“不对,还是不对……”
说着话,扶澜忽然大踏步的朝前走去,似乎忽然着急不已,洛玉锵见状也跟着眉头一皱,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怎、怎么了?”
紧张起来的洛玉锵更是说不出话来,走在前的扶澜却是没心情调笑他了,他一边走一边道,“那小太监有问题,还有他身上的味道……”
“什么?什么味、道?”
扶澜脚步极快,眼看着已经小跑起来,平常的他都是一副懒散样子,什么时候看到他这般着急过?洛玉锵下意识觉的要出事了,而前面的扶澜却顾不上回答,他沿着长廊一直走,直到快走到尽头才猛地停下来,目之所及只有一排关着的院落,门庭冷落,门扉上早已结了蛛网,一看便知已经许久不曾打开过门,而二人所找的经堂却是不见踪影!
洛玉锵心底“咯噔”一下,那小太监明明说经堂在这个方向啊!
扶澜眉头紧皱,面色也冷了下来,“他身上的是香烛味。”
洛玉锵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阵心惊,香烛……他身上既然有香烛味便是知道经堂在哪里的,甚至他根本就是要去经堂的,却为何要给他们指一个错误的方向?
“那、那我们、快、快回去、去找……”
洛玉锵也着急起来,扶澜也是一个转身便要回去,可刚迈出一步他便停了下来,他看着一个方向,语气极冷的咬牙道出句话来,“恐怕……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洛玉锵疑惑的随着扶澜的视线看出去,只见东南方向的天空中已有滚滚浓烟,那个方向,真是适才那小太监去的方向……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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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扶澜救人
凤晔双眸大睁,眼睁睁的看着火舌一路卷进来,火星四溅,顺着门口摆着的纸人一路烧起来,轰的一声,凤晔还未有所动作门口就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先是心惊,然后便是背脊一凉,好端端的,经堂之中虽然有香烛,可香烛附近除了几页符文却是没有其他的易燃之物,若非人为,这样一场大火是无论如何烧不起来的,鼻息微动,凤晔似乎还闻到了呛人的松油味道,怒意在凤晔眼底点燃,看着前面一个接一个烧起来的纸人和已经蹿上房梁的火舌,凤晔猛地攥紧了拳头,经堂,大火,四年前,他的母亲便是烧死在经堂的大火之中……
四年之后,是谁要用这样的法子让他也毙命于此?!
耳房虽然不算小,可里面摆满了祭品,且纸人占了大半,纸人遇火便着,而其他如香烛符文之类更是助燃之物,且这处殿阁老旧,房梁早就干朽,火舌席卷而上,没多时便被烧了着,热浪烫人,火星迸溅,滚滚浓烟更是辣的凤晔睁不开眼睛,火已经烧到了这边的耳房,那经堂之中必定也已经遭殃,而那经堂之外是守着人的,这么久了,凤晔却是不曾听见任何一声喊叫求救,不用多想,凤晔几乎已经肯定这本身就是一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