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节(1 / 2)

朝夕背脊一僵,两手落在商玦肩膀力道不轻不重的推了一把,商玦自然没有被她推开,而她自然也没有继续推下去,商玦便靠在她肩头叹了口气,“昨夜又失眠了。”

朝夕心头微动,她知道他有难眠之症,还以此推测出他有什么心魔,她本以为他会十分忌讳这个话题不会再说起,却没想到这下却是他自己主动说起来的,失眠?

朝夕蹙眉,略一思忖便找出了此事的破绽,“可是在我印象之中,你在淮阴甚少有彻夜难眠的时候,怎么到了巴陵就一下子犯了病症?”

在淮阴之时二人一直同床共枕,商玦有没有睡觉朝夕知道的最为清楚,所以那日知道商玦这这样一个老毛病之后她才显的无比的意外和震惊。

商玦脑袋在她颈间动了动,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唔,说来也是十分奇怪,若是与你一起的时候,我总是能睡的更好些,所以在淮阴的时候极少有难睡的时候。”

商玦这姿势虽然未故意的碰她,可他说话时候唇边呼出的热气就落在朝夕颈间,不过一瞬,朝夕这半边身子便有些微微发麻,她挺了挺背脊,腰身更为僵硬了。

和她一起的时候就不会失眠?听着商玦这话,朝夕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是个陷阱。

还从未听说过找个人陪睡便能治好失眠症……朝夕眉头微皱,心底忽然生出个叫她有些不快的念头,“你的意思是说,要有个人陪着你才能睡的着?”

既然如此……莫说巴陵了,在燕国有那么多的姑娘想陪世子殿下睡觉他怎么不选一两个陪睡的?这样岂不是就不会彻夜失眠了?这么一想,朝夕愈发觉得商玦这话可笑至极,在她心底,这样的话可是只有君冽那样的花丛浪子才说得出的,什么非要美人陪着才能安睡,根本就是他寻花问柳的借口!心底一恼,抬手便想将商玦推开,可她这一推,仍然未曾推动。

“不是非要找个人陪着才能睡着,而是只有你陪着才能睡着。”

商玦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朝夕听着只觉得荒诞的很,虽然商玦在她心中并非一个口若悬河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人,可是近来商玦的确说许多听起来很好听的话,朝夕抬了抬眸,“那可不一定,或许你找其他人试试就发现谁都可以治好你这毛病。”

朝夕抬高了下颌,语气硬邦邦的,可这话落下,商玦却未立刻回嘴,朝夕正觉得商玦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打算推他一把的时候忽然脖颈上针刺般的一疼,她眉头大皱正要推开商玦,可下一刻却又觉的那刺疼的地方拂过一抹湿热的温软,他在舔她?!

朝夕身子微颤,商玦却已经从她肩上抬起了头来。

他坐直身子,也不再抱着她,却是抬手将她的衣襟理了理。

朝夕抬手一摸,自己颈间刺疼那处地方并没有伤口,却有一丝微微发肿的迹象,他到底对她干了什么?!朝夕双眸园睁的瞪着商玦,商玦却唇角微弯,表情显然比昨日愉悦畅快多了,见朝夕似乎要发怒,他掀开车窗窗帘朝外看了一眼,“要到了。”

话音刚落,马车果然开始减速,而朝夕从车窗处看出去,果然看到了廷尉府的门楣,铁画银钩的三个大字威严又刚正,让朝夕一下就想到孙昭说话时的严正肃穆来,不多时,马车稳稳的停了下来,今日过来朝夕未带任何一人,坐的也是商玦的马车,马车一停稳,她当即站起了身来,对商玦的恼怒被廷尉府之前的威严阵势冲淡,朝夕忙不迭的走下马车离开这一方充满了暧昧的空间,虽然是下了车,可颈侧的不适感还在。

朝夕下意识的理了理自己衣领,强忍着才没有去摸,待下了马车站定,一抬眸便见孙黔等在廷尉府门口等着,见到朝夕和商玦孙黔面色一恭上的前来,而商玦也在朝夕下了马车,孙黔来到二人之前站定,行了一个大礼之后方才起身一请,“公主殿下,世子殿下,大人正在府内等着二位,二位快请入内吧,折子已经送去宫里了……”

朝夕蹙眉,在她的印象之中孙昭可不是会因为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就能放低姿态的人,而孙昭也从来都是一副他查他的案子其他人别想插手的样子,可现在却怎么在府内等着他们呢?想到这里,她疑惑的转身看向商玦,站在后面的商玦唇角微弯,拉着她的手便朝廷尉府之内走,“我先前已经递过帖子了,各取所需罢了。”

他递过帖子了?各取所需?朝夕心底疑问重重,却是被商玦拉着入了廷尉府,廷尉府是孙昭在宫外办公之处,刚一入门便能看到许多身着醺绿官服的小吏在期间走动,而府内各处都有廷尉府的侍卫持刀而立,守卫十分森严,孙黔来迎的,自然也是他带路,他默不作声走在最前,带着二人一路走过几处办公的厅房一路朝着廷尉府深处而去。

大抵走了小半柱香的时辰,二人方才到了一处院落之前,孙黔站在院门口道,“公主殿下,世子殿下,这里是大人在府中暂做休憩的居所,眼下他正在里面等着二位。”

廷尉府乃是蜀国第一等政务司府,其内大都是公用之处,留给孙昭的只有最里面一处小院落,这处小院落虽然也算是五脏俱全,可对于孙昭的身份而言到底还是小了。

蜀国每一处外设府衙之中都有留给主官休憩的地方,可既然能做到了司府的主官之位,大都满足不了这一点小小的院落,大都会在外面重新购置宅阔景美风水极佳的私宅,大抵只有孙昭,常年如一日的住在这廷尉府历代主官都不屑于住的小院子里。

走进院子的刹那,朝夕还在想孙昭怎么会接了商玦的帖子让他们二人进来这里的,这方院落只有一进,正面三间正方,左右两边厢房,正屋和左边厢房之间又夹了一处小耳房,不知是用作了厨房还是怎的,而庭院之中也无奇花异草,只临着院门的左右进门处种了几株青竹,院子中央放了个巨大的水缸里面飘着两朵绽开花蕾的红莲。

便是如此简单的院落,甚至还称不上雅致,朝夕简直怀疑这位廷尉大人是不是被克扣了俸禄,而就在她有些疑惑之时,那半掩的正房房门被“吱呀”一声打了开。

门内的孙昭着一身青灰色的直缀长衫,手中拿着一本书册,正定定的站在门内。

“下臣拜见公主殿下,拜见世子殿下。”

他双手抱拳躬身一礼,而后走出门来侧身一轻,“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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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朝露拂霜

朝夕和商玦刚落座孙昭就递过来一本卷宗,他没有沏茶待客的打算,仿佛他们没有在他自己的院子里而是在廷尉府的公堂之上,幸而朝夕和商玦不在意这些,二人拿过卷宗当先看了起来,二人一边看,孙昭那和优雅面容极不符合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花了三日时间才查出来,不仅太医院的御医跟着一起查,廷尉府几个年老的令史也跟着一起翻遍了医书毒经再三确定,从杨夫人那里搜出来的毒药正是那失传已久的‘朝露拂霜’,这毒名字取的极美,传闻是许多年前一位天赋异禀的制毒好手练出来的,毒效和名字相呼应,若是一次用量过度,人便会在三四个时辰之内死亡,五内血管爆裂,面皮成青紫之色,且尸温极低就像是在腊九寒天被冻死的一般。”

说至此微微一顿,“经查验,玲珑和玲巧也是死于这种毒。”

孙昭的话语落定,朝夕和商玦也看完了手上的卷宗,卷宗之上比孙昭所说还要细致一些,朝夕和商玦看完,商玦面色只是有些肃穆,而朝夕却是眸色凝重到了极点,孙昭适才只说了这朝露拂霜用量过多会如何,却是没说若是用量极少会如何,而那卷宗之上却是明明白白的写的清清楚楚,这朝露拂霜若是用的少,人的中毒症状便等同于伤寒,只是普通的伤寒能被医治好,而这种“伤寒”却是因毒而起,不论用多好的伤寒药都是治不好的。

毒性越是积累的越多,伤寒之症便越是重,最终毒性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人便会不治而亡,虽说这等毒药已经失传,可既然能在江湖之中享有盛名,当年必定流传出来许多,如此说来在长逸宫之中发现这毒药便也不足为奇了。

朝夕凝重的神色引起孙昭的注意,他便又看着朝夕道,“这朝露拂霜用量多人会死的极快,可若是用量少的话……那卷宗上有写,想必公主已经看过了。”

孙昭在廷尉府多年手上自然经过了不少案子,涉及到探案他自然比朝夕和商玦更为敏感,或许在这“朝露拂霜”四个字一出来的时候他就联想到了当年庄姬的死,毕竟人人都知道当年庄姬是因为一场伤寒而死,而那时候看起来十分正常的伤寒在知道了朝露拂霜的存在之后就变的一点都不正常了,再加上于美人的话,庄姬当年十有**便是死于朝露拂霜。

“这‘朝露拂霜’无色无味,要检验的法子也十分繁琐。”

当年庄姬患病之时正是秋末初冬的时候,那时候时节变换,人患上伤寒十分正常,于是乎也没有人想到要去查查庄姬身上是不是因为中毒,没人想到这一点,所有人都以为只是伤寒而已,哪怕御医用尽了法子也不见好,也没有人想到会是中毒,或许再等个三五个月的也会有人质疑,可是庄姬并没有等到那么久就在新年之中过世了。

若庄姬是因为朝露拂霜而死,而朝露拂霜又在长逸宫之中被发现,那是不是说……当年对庄姬下手的就是杨夫人呢?朝露拂霜极其难得,可若是杨莲心当年下的手,那么她怎么还敢将毒药保存十多年未曾处理掉,并且玲珑和玲巧又怎么会因为朝露拂霜而死?

朝夕放下卷宗,语气沉沉的,“朝露拂霜被杨夫人保存下来实在奇怪,并且,玲珑和玲巧用朝露拂霜自杀?杨莲心会将朝露拂霜告诉玲巧和玲珑?”

孙昭站在书案之后,他的书房便设在正房的左暖阁,房间不大,四面都是书架,除了书籍便是卷宗,别个贵族人家书房之中用于装点的摆件玉器他这里一件也看不着,他听到朝夕的话眉头也跟着微皱,却是道,“或许杨莲心没说名字罢了,而玲珑和玲巧身上带着毒便是为了防止有朝一日事情败露她二人要受审,至于这么多年她还将毒药保存着,或许是因为此毒难得,她想用这个毒药加害其他人也不一定。”

若杨莲心想加害其他人,怎么会这么多年都不出手?

朝夕心底还是觉得有许多细节未曾理清,虽然看起来这样也说的过去,可这结果却并不能让她十拿九稳,而最重要的一点,当年庄姬到底是不是真的就是中了朝露拂霜的毒呢?或许她真的是染了伤寒呢?只是在染了伤寒之后又中了另外一种毒。

事情过去了十三年,蓝新发现问题的那间衣物已经找不到了,其他和庄姬有关的东西就更找不到了,何况幕后之人是将毒沁在庄姬贴身的衣物之上的,无声无息,便是孙昭只怕也想不出这等下毒的方式,而当年那些沾着毒物的衣物又去哪里找呢?

若是不能肯定庄姬身上的毒是朝露拂霜,那连怀疑杨莲心的基础都没有。

“这就是公主殿下和世子殿下想知道的,也就这些了。”毒虽然查明白了,可孙昭眉宇之间却不见半分松口气的意思,“下臣知道公主殿下记挂着当年庄姬王后病逝的事情,眼下朝露拂霜虽然已经查出,可庄姬王后之事无从查起,这两件事若是生不出联系,便是无法怀疑杨夫人的,便是在蜀王那里也不好说,当然,还有那件太监宫服。”

从长逸宫之中搜出来的还有一件换下来的太监服,那衣服初步断定是杀于美人的凶手穿过的,既然如此,杨莲心为何要杀于美人?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因为于美人说了那些神神道道的话,那些话指出了庄姬死的十分冤枉,而杀了她的人自然是要灭口。

杨莲心要灭于美人的口,那幕后的凶手十之**便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