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节(2 / 2)

“垣儿是不能离开锡州的,既然他人到了永州,就说明大将军已经准备好了,已经做了决定了,所以,起兵是无可避免的了。”

听到了段锦衣肯定的答复,朱砂眼神颤了颤,“可是……可是有胜算吗?段氏如今只剩下四万?还是三万人马,巴陵有巡防营,宫里有禁卫军,就在南边这一路上都没了阻碍,到了巴陵还是会被拦在城门之外的,若是失败……”

“若是失败,自然都是个死。”段锦衣口中的话毫不留情。

朱砂颤了颤,段锦衣又接着道,“可是在这里一辈子,好像比死也没有好多了多少,还要整日里提心吊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一杯毒酒送来。”

段锦衣轻笑了一下,“倒不如搏一搏。”

说着转头看朱砂一眼,“害怕了?”

朱砂的确害怕,面色白了白却摇头,“奴婢无论如何都要追随着主子的,奴婢不害怕,主子怎么样奴婢就怎么做……”

段锦衣闻言有些满意的弯唇,朱砂想了下问道,“若是大将军起事,主子和奴在宫里岂不是……”

岂不是任人宰割,还会沦为人质!

段锦衣知道朱砂的意思,于是她抬起下颌,“所以大将军会在那之前接我们离开。”

朱砂被这消息震懵了,这时候猛地想起此前那內侍的话。

对呀,大将军让她们等着,说在起事之前会将她们送出去。

朱砂稍稍安了心,却看着那高高的宫墙道,“外面守卫如此森严,眼下大将军已经不是从前随意进出宫闱的大将军了,怎么安排我们出去呢?”

“这些事大将军自然有谋算,何必他亲自动手?我们只需要等着便是。”

朱砂一颗心又开始不安,她到底比不上段锦衣,半辈子生活在荣华富贵之中,半辈子手握大权生杀予夺,下半辈子若是变了一种生活,对于她而言自然无法忍受,可是对朱砂而言却不是这样,朱砂甚至也微微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如果不用担心被谋害就更好了。

自从得了这消息,段锦衣和朱砂便开始一日一日的数日子,九月末飞速而过,很快便到了十月出头,天气转凉的更多,段锦衣的暖阁里甚至烧起了火盆。

从前的昭仁宫中有地龙,可是霜雪台中却没有,不得已,朱砂只好放了个火盆在角落里,这么一比,现在和从前果然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到了十月初,朝夕的婚事也极快的筹办起来,在所有没有洞察到暗流汹涌的人眼中,凤钦的病稍稍有了起色,而掌宫的段凌烟段夫人十分积极的为摇光公主准备大婚,这一次,比十公主凤念蓉出嫁的时候更为盛大。

满宫上下都在为朝夕的大婚忙碌,朝夕自己却在西后殿中焦急的等着襄州方向的消息。

“朱勤那边若是还没个准信儿,这一次安排上只怕难以周全。”

君不羡眉头紧皱,朝夕也在眼底闪过一片寒芒,她是不得已才用了朱勤,可若是朱勤自己怀有异心,她也不是没办法,只是那样就要艰难许多了。

呼出口气,朝夕还是尽量往好的方向想,“无碍,和他同行的有我的人,若是他靠不住,我的人知道怎么办,何况南边还有安排。”

君不羡也弯唇,“你安排的事我自然放心的,段祺送消息给霜雪台了?”

朝夕点头,“霜雪台也并非全然密不透风,段祺和段氏到底这么多年,一定往里面安插了人,我们发现了几个可疑之人,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没有动,现在的段锦衣应当已经知道了六公子的动向和段祺的打算,就让她等着吧。”

“那当真是要放了她出宫吗?”

朝夕摇头,“怎么可能,自然要留着她,先看看段祺如何安排吧。”

君不羡“嗯”了一声,随即又道,“可是为何段祺还留在巴陵呢?”

“这几天送来的消息,的确是说段祺人还留在巴陵,不过越是如此越不能大意,他一切如常或许只是假象,若非我们发现六公子人不见了,也不会想到这边来。”

“他就不怕我们将他也留在巴陵?”君不羡沉思一瞬,“这个段祺在权场浸淫大半辈子,勇气和胆识非常人可比,若是野心小一点就好了。”

“人的野心和欲望总是会越来越大的,站的位置越高,越不容易满足。”朝夕说着又叹了口气,“我也希望我们想错了,那样可以避免很多动荡,可是段祺的野心只怕有心的都知道了,自然不能小觑,他留在巴陵只怕还要安排巴陵诸事。”

君不羡蹙眉,“这一点我去查了,他动不了御林军,可是巡防营却可以……”

朝夕颔首,“已经让人去盯着了,明面上的几处驻军我有数,就是不知道暗地里段氏还有多少花招。”

君不羡看着朝夕沉稳若定的样子叹了口气,“这个月本该是你安心待嫁的时候,可这时候却让你想着这些,若段祺当真选在大婚那一日,岂非……”

朝夕脑海里商玦的面孔一闪而过,她苦笑了一声,“大婚之日,只是个吉祥的日子,以后吉祥的日子还有很多。”

段祺的野心大到了足以颠覆蜀国,朝夕没有别的选择。

君不羡眸光微转道,“听闻燕世子迎亲大军十万,已经在燕国边境守着了?”

这消息朝夕也是刚得知不久,她点头,继续哭笑不得道,“只怕,他和我,都没心思完成这场大婚了,我有内患,他有外敌……”

第419章 也试嫁衣(二更)

虽说朝夕脑袋里的弦因为朝内朝外的暗涌而绷紧,可是大婚之日将近,一应事物还是准备齐全,而朝夕身为公主出嫁是要从宫里出发的,于是除了单独的赏赐之外,大婚当日所用之物都送去了邀月台,这一日,段凌烟亲自来请朝夕去试嫁衣。

“王上往常还对公主的婚事十分上心,可我如今看着,他却是日子越临近眉头皱的越紧。”段凌烟一边说一边和朝夕往邀月台的方向走,而她诧异的也却是有道理,当初商玦刚到巴陵的时候凤钦是何种态度,简直恨不得将朝夕直接送到燕国去,可是到了如今,竟然不那么迫切希望朝夕赶快嫁过去了?

朝夕闻言心底笑笑,眼下她一走,凤钦便只能继续撑着一副病体理朝了。

“这两日的折子父王看了是什么反应?”

朝夕和凤钦之间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朝夕如常的问安探望,然而两人之间到底存在着因为庄姬旧事而生的隔阂,且庄姬当年乃是被害而死,此事真相已经清楚,可凤钦似乎并不想将此事公之于众,不管是为了王室的颜面还是什么,总之他没为庄姬被害之事正名。

而朝夕如今虽然摄政,却是事事都给凤钦汇报的,凤钦不说此事,她便也不提,一来她还不是真正的掌权之人,二来,朝夕知道,凤钦虽然没将此事说出来,心底却一定会留个疙瘩,他的病为何一直不见好,为何一日比一日老的快,都是因为他心底过意不去,生生折磨自己,朝夕心底只剩下一片悲凉的唏嘘。

“折子看了,先是生气,而后好像知道公主在防范,然后就冷静下来了。”段凌烟答了一句,六公子凤垣离开锡州的事朝夕如实报了上去,这公然的违抗王令之后还有更深层的东西,凤钦起初没想明白,后来朝夕又上奏言凤垣去了永州大营的时候凤钦陡然明白了过来,到底是一国之君,虽然年纪渐长之后朝政荒废反而退步了,可这点厉害关系他还是知道的,凤垣违抗王令去了军中,这不是想利用段氏的大军是想做什么?

幸而早早的便削了段氏的兵权,眼下的永州大营兵马尚不足畏惧。

朝夕做的一切安排,除却墨阁的部分之外,都会如实的交代给凤钦知道,于是乎凤钦便明白,朝夕这些前后调动都是在防范段氏的作乱,于是他安下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