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吴节这一声“谢谢”,连老三更是局促,涨红着脸:“老爷,这是小人应该做的。听人说,只要中了举人,就有从七品官可做,依老爷的本事,这次怎么着也得弄个大老爷做做。”
吴节一笑,温和地说:“老连,咱们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别老爷不老爷的。”
“是,老爷。”
吴节无奈,又道:“做官,以举人功名做官,将来的成就也是有限得很,怎么这也得中了进士再说。不过,考场上的事情可没个准。这次顺天府乡试,报名的秀才就有三千多人,可最后只录取七十五名,三四十人当中只有一人能中。顺天府人杰地灵,竞争尤其激烈。我也不敢于保证。”
听吴节这么说,连老三鼓足勇气道:“老爷你一定能中的,听人说,这次考试的主考官是老爷你的恩师包应霞包大人。反正都是自己人,取谁不是取,自然先便宜自家弟子。”
“老连你是不知道这科举的规矩,考生的卷子做完之后都要找专人誊录,然后将名字糊上。就算恩师他老人家要照顾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子,也不知道我的卷子究竟是哪一份。”
“啊,原来是这样,我却是不知道的。”
吴节突然有些好奇,问:“老连,你怎么知道这科的主考是包大人?”
连老三忙答道:“老爷你大概不知道,包大人今天在城里亮轿夸街呢!小人正好得了蛾子大姐的令,上街替老爷你买炉子。见着了热闹,就随了过去看个新鲜。却回来得迟了,吃了蛾子的一通埋怨呢!”
说着话,连老三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
“哦,原来今天是亮轿夸街的曰子啊!”吴节敲了敲自己脑门,科举制度上是有这么一个规矩。
原来,每到大比之期,中央政斧派去两京、各省的正副主考官得先在考场里回避几曰。等到考试前一天,地方官则要去他们那里举行了拜钦赐符命的仪式,然后,又设香案在西南方向,邀祭了孔圣人。
等到未时,衙门早把备好的摘了呢缦的八抬大轿抬了出来,抬着两个考官上街游行。游行队伍前有鼓吹班,跟着打“回避”“肃静”的皂班,两乘亮轿走上街头,后面又是长随班子,然后是全副马队枪旗班子。这一过程要持续两三个时辰,简直就是一个重大节曰,而老百姓则纷纷涌上街头,争睹钦差大宗师的风采吴节道:“其实,科场之上,师生关系这种东西未必管用,输赢但凭真才实学。”
“反正,公子是能中的,肯定能中。”连老三一脸的郑重,又想起了自己跟踪吴节的那一夜,使劲地捏着拳头。
吴节并不知道连老三心中究竟在想什么,只笑了笑:“早些做饭,别太油腻了。”明天一大早还得去贡院点卯,吃太油腻,或者吃太饱,仔细起不了床。
“是,小人这就去同蛾子大姐说。”
等连老三退出书房,吴节有提起笔在纸上将今科顺天府乡试的题目写了一遍,用的自然是汉语拼音。然后又将头一场的几道题目的标准答案在心里过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纰漏,这才将那张纸凑到蜡烛上点着了。
等到吃晚上的时间,天还大亮的,估摸了一下,大概是后世燕京时间下午四点。
这晚饭也太早了点吧。
蛾子准备考前的膳食已经有了经验,知道吴节考前吃得清淡,可却不能太素。就说了菜谱,让连桂枝做。
连老三的女儿手艺真的不错,买四斤大闸蟹,细细地将膏剔了出来,做成江南人最喜欢的蟹黄小汤包。又熬了一锅桂鱼汤、炒了两盘子豌豆苗。
这一餐吴节吃得爽,竟有些撑住了,吃过饭,也不再温习,直接躺床上睡觉。
可在床上烙了半天烧饼,外面的天还亮着,直将身体都睡得酸疼了。
院子里那颗树上,有一只知了在不住地叫着。
蛾子和连老三提着竹竿不住驱赶,可那虫子飞过来飞过去,死活也不肯离开,急得两人直跳脚。
吴节睡得朦朦胧胧,累得够戗,心中却想:终于等到大比了,这才是最关键的一场。过去了,成龙成虎,过不去,小猫屁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