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应天府院试,老实说真他娘一团糊涂,吴节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当考官,就遇到这种糗事,心中自然不快。
这事情若传出去,对自己清誉有损,可万万没想到,却有人给自己送匾,这事倒是希奇了。
王屋依旧那副笑眯眯与人无害的样子,低声在吴节耳边嘀咕了半天。
吴节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吴节昨天被王屋和赵知县弄得大为光火,接了圣旨之后就拂袖而去。
下来之后,考官们又商量了一下,这一期录取的秀才中有二十多个关系户,而且名次都不低,吃相是难看了些,怎么这也得取几个寒门士子才对。
可卷子已经审阅完毕,如果推倒重来,得让考生们重新考九天,这事根本就没有艹作的可能。
正郁闷中,王屋缓缓道:“不是可以搜遗吗?依本官看来,吴大人少年得志,对于钱财一物根本就不着紧,倒是名声二字极为看重。”
众人眼睛都是一亮,连声说:“王大人果然是老于宦途,高,实在是高。”
于是,大家又同时动手,在被淘汰的卷子中寻了些得用的卷子,专挑寒门出身的考生,一口气又取了五十来人。
然后连夜写了榜文,张贴出去。
天亮的时候,满城读书人一看榜,榜文前面二十来人不是官家子,就是富豪后代,颇为不满。再看后面,都是穷秀才家的子弟,无钱无势,不想竟被主考大人搜遗出来了,读新刻出的朱卷,文章也是精彩,于是,南京城里的读书人就纷纷传说,今年院试场上出了个大清官吴节。中秀才的考生特别感激,联合了满城市的老儒,敲锣打鼓来到码头,给吴节和贡院献了谢匾,上书“至公至德”
看到众人崇拜有感激的目光,吴节哭笑不得。
这期考场的糊涂事不少,却不想是这么个结局。
他忍不住白了王屋一眼:“王大人好计较,这次院试,还得多亏你的帮衬。”
“哪里哪里,吴大人是钦差,下官也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且,下官同吴大人恩师包应霞大人乃是同年,自然要实心用事。”王大人微笑道:“百姓和士子们是感念大人的恩德,景仰大人质高行洁罢了。我等已经商议好了,要上表将此间所发生的一切向朝廷奏报,为大人请功。”
吴节看到士子们崇敬的目光,心中微微得意,可见着王屋的笑容,心中却有些发堵。没好气地说:“王大人,你……真是一条老狐狸啊!佩服,佩服!”
王屋也不在意,继续笑:“过奖,过奖。”
“匾我也不好意思要,你们自己留着吧。”
“那是,那是,此事乃是大人在南京贡院时的政绩,自然要挂在高堂之上让天下人都知道。”
“你……”
此事情过后,吴节清官的名声居然就这么被人为地制造了出来。而王屋等人果然也联名上表为吴节请功,嘉靖大喜,竟也命人表彰,颁布在邸报上,刊行全国,让吴节看着就老脸发红。
码头上,万文明和陆胖子也过来送行,各自吃了三杯酒,这才上船出发。
船行两曰,就到了杭州,投帖求见胡宗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