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1 / 2)

云鬓挽 求之不得 1804 字 7天前

李彻颔首。

“朕陪太傅一会儿,你去歇着吧。”李彻吩咐,傅明朗拱手退下。

“寻张对弈的棋盘来。”李彻朝大监道。

大监应声去做。

大监知晓陛下今日的心情应是差到了极致,才会来太傅跟前。好容易宁王之乱得平,却忽然冒出温国公的事,太傅中风,陛下连可以商议的智囊都没有。

大监折回时,李彻坐在病榻处,同太傅轻声道,“太傅,朕当如何做?”

但病榻上的人如何会应?

不过是空期许。

李彻良久不语……

等棋盘置好,李彻先执黑子落子,而后执白子,早前同太傅的黑白博弈,如今成了自己一人博弈。

恍然间,仿佛对面坐着的,还是早前太傅,他还是少时在东宫的时候。

他一面落子,一面同太傅道,今日南怀水患,赈灾银两却被层层克扣,到灾民手中不足九牛一毛,链条太长,法不责众,眼下南怀生乱,只能派兵镇压,他焦头烂额。

太傅却笑,赈灾银两治标不治本,问他为何会生乱?

他思索良久,应道民生艰难,受了灾,活不下去,所以走上反路。

太傅又笑,那派兵镇压可会适得其反?

他愣了愣,虽不愿意,还是应道,会,本就艰难,还遭镇压,只会反得更厉害。

太傅眼中笑意更浓,既知如此,那应当如何办?

他叹道,能活下去,吃上饭,家人有希望。

太傅颔首,那老臣给殿下出个主意,不发赈灾银两,由朝中出资在南怀加紧修建水利工事,只要家中男丁到工事干活,便可领当日工钱和粮食,哪日不来,哪日便没有,如此,人栓在工事上,有余粮,有银钱,不会落草为寇,工事修好之后又可抵御水患,一举三得,殿下觉得如何?

他茅塞顿开。

太傅又笑,因时因地制宜,却不可回回都如此用,殿下的路还长,老臣若有不在的时候,殿下需沉得下心来,想清楚乱为何会生,当如何做,才能釜底抽薪……

李彻眸间微沉。

遂又想起近时,他在文山遇刺之后,太傅同他道起,遇刺一事事关重大,恐怕不是一方所为,而且行事能做到如此隐晦,是早前便想好了退路,不会被轻易查到,但陛下越沉得住起,旁人越捉摸不透,对方才会越加试探,试探才会露出马脚,所以,陛下要露面,却不公然露面,再借风寒加重多在东昌侯府留几日,虚实参半,自然会有人打听蛛丝马迹……

而他那时,也确实顺藤摸瓜,揪出了惠王。

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蝉是黄雀放的,宁王借他的手除了惠王……

这一幕,太傅也没有想到,所以他在源湖遇刺后,太傅才会情绪激动气到中风。

早前的幕幕,如浮光掠影,又历历在目。

蝉是黄雀放的,温余海又何尝不是借宁王和惠王之乱,巩固了自己在朝中的势力?

他指尖微微滞了滞,似是想起什么一般。

李彻忽然想起太傅问起他的话,为何会生乱?乱从何起?如何做才能釜底抽薪?

李彻眸间诧异。

他为何要亲自对付温余海?

温余海在朝中的对头是谁?

这些在朝中有些势力的旧臣是否都需除掉?还是让他们相互掣肘,最后都来寻他制衡?

早前太傅便同他说过类似的话,只是他年轻气盛,眼中容不得沙子,觉得朝臣非黑即白……

“什么时辰了?”李彻忽然问。

身后的大监正打着呵欠,连忙道,“回陛下,丑时了,太傅府回宫尚需些时候,陛下歇下不久就要早朝了……”

大监是担心他吃不消。

李彻握起棋子的手,就这般滞在半空,“吩咐一声,明日休沐。”

“啊?”大监诧异,早朝五日,休沐两日,惯来如此,除非遇有节庆或帝王在病榻,近乎不会变过,若是忽然说休沐,朝中怕是会猜测纷纷。

李彻看他,“没听到朕说的?”

大监连忙低头,“陛下,老奴听到了。”

李彻这才放下棋子,“去吧,按朕说的来。”

大监应声。

“大监,回来。”李彻又唤了声。

大监折回,“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让人去一趟安阳,宣安阳郡王入京。”李彻叮嘱,“此事勿让旁人知晓,就说,他离京多时,朕有些想他了,请他在京中小住一段时日。”

“是。”大监一头雾水,躬身应好。

但大监却是记得,陛下嫌安阳郡王脾气火爆,时常在朝中发飙,口无遮拦,当初陛下要动安阳兵权,安阳郡王跳得罪厉害,而那时温国公却力排众议,推波助澜,力挺封相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