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彻眸间的笑意,楚洛心中顿觉偃旗息鼓。
从早前的一鼓作气,到眼下的再而衰,三而竭。
眼下,她是旁的什么念头都没有。
她心里微恼,恨不得掘地三尺,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
李彻又笑了两声,遂起身,伸手够了一侧的浴袍披上,而后拿起浴巾给她擦拭头发。
除了问重不重,冷不冷,楚洛要么摇头要么点头之外,两人都没说旁的话。
楚洛任由他擦着头,低眉抿唇。
却忘了铜镜里,会映出一张毫不掩饰的笑颜,明艳,动人,欢喜,又不想打断,似是嘴角自微微勾起后,就未放下过。
他目光看着铜镜中,唇边一抹如水笑意。
也不戳穿。
其实后殿中又是水汽袅袅,又是地龙,并不见得会冷。
但腊月里,寒气入侵,易染风寒……
他的体贴关怀惯来在细微处,但又不着言语,同早前在东昌侯府时一样,润物无声,但都在她心底……
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
让她懵懵懂懂喜欢,心生欢喜……
她亦想起初见他的时候,她坐在东昌侯府的马场里哭,他手中拎着灯笼,逆着光,一袭靛色龙袍,半蹲在她跟前看她,声音润泽醇厚如玉石之声,又低沉磁性恰到好处……
她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
她有一日,会这么喜欢他。
思绪间,她的头发似是擦干,他放下浴巾,自身后拥她,温和声音贴在她耳畔道,“走吧,回去睡了。”
“嗯。”她轻声应了声。
她赤着脚,他抱她回内殿。
她忽然懊恼得觉得,难得鼓起十分勇气,生平第一次主动‘邀宠’,竟以如此惨烈的失败告终……
没邀上,还被笑了场。
回床榻的时候,已有宫人将床榻都收拾妥当了,早前的痕迹全无,备用的衣裳也整齐的挂在龙塌一侧,仿佛,先前什么事情都未发生,只是他抱着她去沐浴,而后折回。
“你习惯睡里面,还是外面?”他忽然问起这个深刻话题。
楚洛也有些懵。
而后,两人都忽然反应过来,似是应当没有习惯这一说……
李彻忽然想起在洪镇时候,他同她一道入睡过。
他当时抱着她,她在外,他在内。
“要不,你睡外面,朕睡里面?”他询问。
“好。”她躺下,伸手去牵被子。
龙塌宽敞,榻上早前备了两床被子。
楚洛躺好,也裹好被子似个茧蛹子一般,侧躺着,面向外侧。
李彻笑了笑。
没有伸手去够另一床被子,而是径直钻进她的被窝里。
被窝里的某人楞了愣。
李彻轻咳一声,似是同她知会一声,他要抱她了。
她竟会意了……
他同早前在洪镇时一样,从身后伸手揽紧他,埋首在她发间,往她身上蹭了蹭,低声道,“还是一起盖一床被子暖,殿中太冷了……”
殿中的地龙烤得人都要化了……
楚洛亦未戳穿。
他这么抱着她,分明还浓烈爱慕着,李彻喜欢她,举手投足里,甚至呼吸里都是温柔……
眼下,他的呼吸都靠在她颈后,埋首在她发间,她心中莫名安宁。
这种安宁,似是在她心中极少有过,也大抵,都是同他在一处之后……
楚洛习惯性侧身枕着右手入睡,左手则缓缓抚上他揽紧她的左手。
他亦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而后将她揽至怀中,下颚抵在她额头,声音温和道,“楚楚,朕喜欢你,你无需阿谀奉承,特意讨好朕。”
她眨了眨眼,愣住,她什么时候……阿谀奉承……特意讨好他了?
头顶上的男声继续道,“朕是喜欢床.笫之事,但是因为同你一处,但同你一处,又不是只有这一件趣事,你不必特意迁就和讨好朕,朕喜欢的是你,那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