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替他擦头。
他仍有些困,便干脆埋首在她身前,让楚洛给他擦头,自己继续眯着。
她身上都是让他平和的檀木香和白玉兰的味道,夹杂着浅浅的腊梅花香,让人说不出的舒服和卷帘。
“蕤蕤……”他应是一半清醒,却一半呢喃。
“嗯。”她温声应他,手中的用毛巾替他擦头的动作却未停下来。
“你要一直对朕这么好……永远不要变……”他声音越来越轻。
楚洛近乎可以断定,有人眼下脑海中应当是断片的,李彻即便依赖她,但始终是君王,有傲骨在,即便有时会厚着脸皮撒娇,或是一本正经说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但却不会在意识清醒的时候,迷迷糊糊说着这些没有安稳感的话。
他上一次如此,还是在洪镇的时候……
那时她还在恼他。
楚洛目光微微垂下,明知他许是听不见,还是轻声应道,“你不说我念旧吗?那就不变好了,等你日后想起来的时候,再回过头来看看,我可有骗你……”
她言罢,唇角勾了勾。
有人却应声抬眸,浑浑噩噩问道,“让我回头过来看什么?方才没听清。”
他是真听到了后半句。
楚洛心中唏嘘,连忙应道,“说你眼下困成这幅模样,等回头过来看看,可是当去睡觉了?”
他一听便是打趣话,也未恼,就着方才埋首的地方,继续埋首,只是伸手揽紧了她的腰身到跟前,淡声道,“听夫人的。”
楚洛还未反应过来,他抱她起身。
楚洛惊呼。
但他笑笑,真是抱了她出后殿,直接去了内殿榻上。
他牵了锦被盖上,从伸手从身后揽紧她。
两人依旧是侧躺着,他照旧用最熟悉的姿势躺下,俯身将头埋在她身后,单手揽紧她腰间,轻轻嗅了嗅她发间熟悉的檀木香味和白玉兰味道,安心踏实中,很快,轻微的呼吸声响起。伴随着轻微的呼吸声响起,他下意识挪了挪,原本埋首在她颈后,变成了下颚抵在她头顶,将她整个人箍在怀中。
不同早前在后殿时,李彻这回睡得酣享十足。
楚洛睡到黄昏前后才醒,但怕吵到他,几乎没有动弹,耳边是他熟悉的呼吸声,她过了许久才缓缓阖眸。
一宿无梦,翌日醒来的时候,又从他在身后揽她的姿势变成了她靠在他怀中……
她本是有些未醒,但脑海中却忽得闪过一丝念头,想起她今日要离京。
楚洛似是忽得醒了。
睁眼的时候,见李彻在一侧看她。
她怔了怔。
他笑笑,温声问道,“醒了?”
她支吾道,“昨日睡多了……”
他又低眉笑笑,俯身吻上她嘴角。
他的亲吻很轻,似清风扶月,她问道,“刚才看了多久?”
他撑手拄着侧颊,淡声道,“有些时候了。”
“……那怎么不叫我?”她似是有些害羞。
“想多安静看你一会儿,正好想叫你的时候,你就醒了,心有灵犀的佐证。”在他言辞里,似是诸事都是刚刚好。
他扶她起身,内殿中并无旁人,他就在榻上给她更衣。
秉笔侍书本就是前朝臣子,她的身份特殊,模样又出挑,出门在外,路上还是男装合适。
松石给她带的衣裳里,有一多半都是男装。
龙塌前,李彻单膝跪下,耐性得替她一件件穿好衣裳,一面穿衣,一面交待出行之事,尤其是北关需留意的事,楚洛都认真听着,怕有遗漏的。
李彻惯来认真,她是怕耽误他的正事,但他仿佛交待的大都是让她注意御寒,衣裳要带够。
楚洛细致听完。
他正好给她穿上靴子,“姑母巳时三刻会在北城门等,尚还有些时间,先用饭,稍后我同你一起去北城门。”
她伸手揽过他后颈,眸间潋滟,不舍道,“李彻,我若想你了怎么办?”
他凝眸看她,只是未出声应她。
她额头递上他额头,而后鼻尖抵上他鼻尖,“我会好好的,不让你担心。”
他揽紧她,眉头微拧,似是千言万语,此刻也仅剩揽紧她,良久不语。
许久过后,大监的声音在内殿外响起,“陛下,娘娘,要到时辰了,还用早膳吗?”
两人都愣住,时间竟过得这么快?
分明才刚醒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