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日是一日。
赵素已让人从邻近城镇紧急调了军医和大夫来,但路上的行程需要时日,这几日是最忙碌的时候,还需要楚洛顶上。
大长公主本是想来见祁玉一面就走,但母子二人才说了不到一刻钟的话,前线又告急。对方大军压境,若不是叶亭风和谭源分批带人驰援北关,许是撑不过巴尔这一波攻势。巴尔这次是有备而来,大军压境,也破釜沉舟,一定要拿下北关!
北关伤亡极重……
连翻的军报陆续快马加鞭呈往京中,请奏从各处调兵。
但朝廷调兵也需要时间。
楚洛每日在安置处忙得精疲力尽,亦知李彻当下一定焦头烂额。
只是他们一人在京中,一人在宋关。
分隔两处,却都知晓在牵挂对方。
宋关已是前线。
楚洛原本是准备同大长公主一道离京的,但祁玉这一去,前方战事激烈,祁玉整整两个日夜都未回。
祁玉未回,大长公主心头就一直挂念着放不下,亦没有心思离开宋关。
楚洛又在军医处帮忙,忙的空余时间都没有。
大长公主和楚洛都知晓不可能在宋关久留,只是都想在宋关再多呆些时候……
宋关军情告急,宋关每个人都在忙碌着。
大长公主亦会帮着准备军中的餐食。
大长公主早前在京中养尊处优,从未见过军中这样的场景,京中全然没有宋关的认识和洗礼,若没有这帮驻军在北关浴血奋战,那巴尔铁骑踏破北关之际,不知有多少百姓会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血流成河。
大长公主似是到眼下才意会祁玉的用意。
京中也好,北关也好,他想做些有意义的事。
做他应当做的事!
大长公主才知晓祁玉说的是对的,也前所未有的觉得,保家卫国,征战沙场,是每一个长风好儿郎应当做的事!
也是祁玉应当做的事!
大长公主忽得为自己的儿子自豪,在她心中,他远比京中那些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要好,好不知多少……
***
到第三日上,伤患安置处的高峰才算告一段落,楚洛微微松了口气。
听惠滔说起,前线守住了,巴尔的攻势暂时告一段落。
楚洛悬起的一颗心似是才松了下来。
早前祁玉和谭源走得时候,她是听祁玉同谭源说,若是这一波守不住,北关危矣。
终究还是守住了……
也应当付出了不少代价。
楚洛忍不住垂眸,耳边又听惠滔道,“早前听祁帅说,在自己国土上打仗,打赢了也不算赢,从前不知晓什么意思,眼下才知晓……”
楚洛微楞。
祁玉这话说得不假,若非亲眼见到这些伤患,许是永远都不知道战争的残酷。
惠滔又道,“明晨应当还有这一段最后一批伤员送来,早前军情紧急,宁大人他们亲自去了前线做了简单处理,传回来的话说伤口很深,流血过多,止血不易……”
流血过多,止血不易,伤势便会越渐严重,楚洛看了看惠滔,忽然想道,“我记得有一个方子,我娘早前用过,我们试一试?”
惠滔顿了顿,忽得拧了拧眉头,“要试!”
楚洛颔首。
……
楚洛记忆深刻,小时候二哥同亭风哥哥一道学剑的时候,曾经划伤过腿,当时流血不止。
吓得祖母和侯夫人脸色都变了。
当时大夫也说伤口很深,若是再止不住血,怕会出事。
后来是爹给二哥上得药止得血。
她印象深刻,是因为那时候二哥的血止住了,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入睡,爹摸着二哥的头,既担心又庆幸说了一句,“幸亏有你娘亲……”
那是娘亲早前留下的方子。
用蛋黄,松节油,玫瑰调制成药物,敷在伤口上,可以提高止血的功效,她也是前些时候在海奇城查阅时疫资料翻到娘亲手稿的时候偶然见到的,所以还有印象。
拿到楚洛的方子,惠滔踟蹰了稍许,“蛋黄好寻,松节油和玫瑰都是药材,军中就有,要用这三者调制药物不难,但松节油用于肌肉和关节疼痛,玫瑰性温,入肝,利肺,脾经,具行气解郁,和血,只同功效,辟邪气,这三者凑在一处……”
惠滔有些超出认知。
楚洛诚恳道,“我二哥早前腿被利剑伤过,当时流血不止,父亲便是拿的这个方子替二哥上的药,我亲眼见过。”
若是换作从前,惠滔不一定肯信,但这几日同楚洛一处,见过楚洛对伤口处理和包扎,同旁人是不一样,但似是化脓感染的几率很少,他也曾特意找楚洛问过,楚洛也同他说起过要如何操作,那时便说起是爹娘小时候教的……
眼下,惠滔喉间轻咽,“寻几个伤员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