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庭……向冰冰……
池旭把头微微抬起看着天花板,温热的泪珠却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有一滴顺着鼻翼滑到她的唇边,苦涩微咸。
“喂?”
池旭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对不起郑导,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郑南山也无话,只是叮嘱了一句,“你先去冷静下。”
池旭含糊地应了声。
郑南山又叹了口气,池旭听不出他的语气到底如何,“快三十年了,也该见见了。”
她听到这句话时,心里不知道为何就是没来由的一个咯噔。
挂掉电话以后,池旭的心绪还是难以平静,她往后退了几步,重重地仰躺在大床上,手茫然地抚摸着锦被。
有的时候真的是造化弄人,人明明近在咫尺,却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剩下的唯一一个亲人。
她的脑海里突然划过一个念头,顿时被惊得猛然从床上坐起,眉头紧紧纠结在一块。
她前世之所以对向庭有印象,就是因为向庭的死。
那么向庭,前世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
那个时候她跟季爻结婚刚刚过了一年,季爻本意带她去看向庭,却得到了向庭死亡的消息。原先准备的看望,霎时变成了奔丧。
而且向庭留下的遗嘱就是死掉以后骨灰直洒大海,不要追悼会,不要遗像,所有跟他有关的消息全部烧掉。
他干干净净来,自然也要干干净净去。
一年——她跟季爻结婚在五月初,如果从时间推算的话,现在五月中旬。也就是前世时候她跟季爻将将结婚一年左右的时候。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时间就在这几天?
反正不是六月,六月她是在c市过的。
只剩下十几天就到六月了。
池旭惊愕难当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怎么会这样?
向庭前世是死因是脑溢血突发,这次季爻不是告诉过她稳定了吗?
应该不是这一次了?
但是心里还是在怦怦乱跳,有些不详的预感。
她匆匆地披上了出门的打扮,依旧是老一套——口罩、大墨镜。
池旭拎着挎包就关了房门,她本来想直接冲出去的,后来想了想,还是回头在客厅里摁了一下通讯器。
接起的是老徐,“池小姐,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池旭勉强平复了下怦怦乱跳的心情,嘴里还在喘着气,“有车没有?我想去看老先生一趟。”
老徐兴高采烈道:“好的,车在车库里,我们可以从另一条道上下去。”
池旭并不会开车,因而也是老徐送她的,她发现老徐还真的是个万能的,开车、园丁、改换线路、饲养……他样样都能应付得来。
在车上老徐依然轰着他那把大嗓门,极为高兴,“老先生可是把季先生当成亲孙子看待的,姑娘你要是去了,虽然他嘴里不会说什么,但是心里一定很高兴。”
“他就是脾气差了点,但是心还是好的。”
“我原本还不认识我婆娘,在先生家里做事的时候才认识的,那时先生气得可跳,说要开除咱们两个,正正风气,最后还是软下来的,婚礼都是他出钱帮咱们办的。一晃都二十几年了。”
池旭听到这句话时猛然起了个心思,“你们二十多年前就在向爷爷家里做事了?”
“可不咧!”老徐兴致高昂。
“那向爷爷家里有过什么亲人没有?”
老徐有点茫然,“没听过啊,他总是一个人待在b市,从住明苑的时候就一直是一个人,明苑你晓得伐?季先生家里也在那边。”
池旭仍然在耐心引导他,“向爷爷都没有什么儿女?”
老徐十分爽朗,“这个真没有,先前问过一次,单说他一个人过,没有别的亲眷,后来便没有问了。”
池旭其实从郑南山的口中就已经确定了向庭跟向冰冰的关系了,事情不可能这样巧,向冰冰的父亲叫做向庭,而这个叫做向庭的老人中手里又刚好有她母亲的相片。
她问老徐,其实只是想了解一下向庭对向冰冰的态度。
池旭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致使向冰冰脱离向庭的羽翼,两个至亲,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从不联系?
向庭住的那家医院叫做“仁和医院”,是季家名下的产业,也是b市最有名的私人医院。这家医院的名气极大,消费自然也高,住一天的费用都直接过万,普通老百姓消费不起。
里面森严得也像个堡垒,要出示证件登记以后才允许进入。
池旭来之前并没有告诉季爻,等到了医院下了车,她才站在一个花坛旁边,掏出手机正想打电话问向庭的病房到底在哪。
老徐没跟过来,他停车去了。池旭抱着鲜花拎着果篮无比艰难地从手包里掏出电话。
因为费用的缘故,“仁和医院”接收的病人并不多,因而大中午的,这里也很是清净,她待的这个地方不知道是哪,周边都没什么人出入。
池旭反向伸着手想要拿手机,眼睛却无意一转,愣住了。
她站在一株腊梅的后面,刚刚从她右边的那条长廊里走过的一行人——为首的正是景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