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满囤没受伤,林宝珠才松了一口气,想到刚刚自个的模样,脸上不由燥起来。
“哎呀,这回得安生几日了吧。行了,你们两口子先吃饭,等后晌大娘过来拿碗跟篮子。”田大娘见俩人不好意思的模样,心下明了,笑呵呵的摆摆手就离开了。
别的不说,刚刚看到林宝珠那媳妇对满囤紧张的劲儿,她也就安心一些了。且等她安稳一些,自个再来,如今还是赶紧回去,也省得打扰了小两口亲热。
且说老宅那边,张老汉一回家就看到自家婆娘坐在炕边上哭嚎,闺女也是一把一把的抹眼泪,儿子更是鼻青脸肿的趴在炕上哎呦哎呦的直叫唤,那模样活像是要被人打死了一般。
他心里一紧,慌慌忙忙的就到了炕边看情况。虽说他人爱犯浑,又好赌好抽,可对刘氏生的这个儿子可是看重的很。当年刘氏怀着他时候,算命的可是说了,这孩子是大富大贵的命,以后他得指望着这个儿子养老送终呢。
“那小蹄子居然还敢动手?”听刘氏几个添油加醋的把自家挨打的事儿说了一遍,张老汉一张脸登时就黑了。
其实早在张满囤被带走的时候,他就开始琢磨那边的物件了,不过他到底是个爷们,有些事儿不好直接出面。所以明里暗里跟刘氏说了几句,就借口要赌色子去了镇上好几日。左右按自家婆娘跟闺女的性子,拿捏一个林宝珠可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儿么?
可他哪里想得到一向胡搅蛮缠的刘氏,闹腾了好几日居然还挨了打,甚至连自家宝贝儿子也差点被张满囤那不孝子给打坏了。
“爹啊,你得给我做主啊,那小贱人跟那个煞星差点就把儿子弄死了,要不是儿跑得快,指不定你这会儿就见不到儿了啊。”张二宝见自家娘亲把老头子的火儿给供起来了,当下就大呼小叫的喊起来了。
见自家宝贝儿子鼻青脸肿的模样,张老汉哪里还坐得住?再怎么说,他也是当爹的,既然那个不孝子口口声声说是跟刘氏有仇才不认她为长辈的,他就不信自个出面也会被打。且不说那两口子敢不敢,就说但凡他们敢动手,不孝的名声可就盖上了,到时候且看他们怎么有脸在村里再待下去。
边上刘氏见有门了,冲着张秀梅努嘴示意,接着又是一番此起彼伏的哭嚎声。
“行了,都给我闭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哭丧呢。秀梅去找村里的大夫,先给你弟弟看伤。”张老汉阴沉着脸,气势汹汹的就要往门外走。也是张满囤上回太好说话了,为着少些麻烦事儿,就没跟他们争抢老院这块地,倒是叫他以为那是怕这他这当老子的呢。
其实像张满囤这种手上沾过血腥,又打小经历过变故的人来说,那些所谓的孝道跟教条哪能束缚的住?不跟他们鱼死网破的撕破脸就算是发了慈悲了。
偏生有些人就是看不清状况,总要仗着长辈的架子倚老卖老的想拿捏了别人,却也不想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这边张满囤还想着给自家媳妇烙鸡蛋饼呢,想着家里现在缺粮少油的,怎么着也得趁着天黑再去一趟镇上。不过也不当紧,反正他不怕走山路,抄个近道来回也快。
“我先给你烧些水,等你洗把脸再吃些东西。”张满囤抽抽嘴角,半晌才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因着浑身的煞气跟蛮横劲儿,他往日里是极少笑的,不过一想起六子说对待媳妇要慈眉善目笑着来,他就不由收敛了一些粗鲁的习惯。
其实倒不是六子故意为难他,只不过谁叫他这个老大就知道打打杀杀一点不懂儿女情长。都二十大几了,还孤零零一个人,连个女人的身子都没见过。所以千叮咛万嘱咐,反正得想着法的帮着自家老大开窍把媳妇留住。
不过他的心意是好的,却不想张满囤这汉子哪里是一见钟情的主呢?
林宝珠没想到这个汉子看似粗犷野蛮,却没想到还挺心细的。想到晌午时候也没吃几口东西,现在还真有些饿了,当下也不矫情就点头应下了。
洗过脸,瞧着那汉子灶房里忙活的身影,她心里暖融融的。想了想,反正身上也没什么不适了,索性就起身瞧瞧吧。
张满囤虽说会做饭,但手艺却是算不得好的,不过想着自家媳妇那瘦弱的小身板,还是把手里的鸡蛋都打了。像个小盆子一样的大海碗添了些水就蒸在了锅里,瞧着墙角还有几块洋芋索性也洗干净蒸在了篦子里。
林宝珠看着手脚麻利的张满囤,心里有些感慨。虽然穿越来的时间尚且还短,可凭着原身的记忆,她还是清楚这年头甭管是富贵人家还是乡野村夫,男人们都信奉远离庖厨的说话。尤其是穷人家,都说汉子下厨会越过越穷。却不想这男人明明已经娶了自个这个媳妇,还是会亲自做吃食。
等张满囤把粥也煮好了,才舀进碗里,原本是想端进屋里给自家媳妇吃的,哪里知道一转身就瞧见那个靠在灶房门上满眼惊讶好奇的人啊。当下一向脸皮厚的很的男人就磕巴了,有些尴尬的说道:“等会我去一趟镇上,家里还有些余钱能买些粮食回来。”
家里断了粮食,怎么着在新媳妇跟前也挺丢份的。
林宝珠不妨他这么说,直愣愣的点点头,然后试探着问道:“我跟你一块去?”
张满囤没像自家这个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媳妇会提这个要求,不过想到她到现在还没添置什么东西,也该着去镇上一趟了。虽说他不知道该置办些什么,可想着当年自家娘亲在最难的时候也会日日对着镜子梳洗,想来镜子珠花什么的少不得要准备。